“不见得。”
孟行之端起茶杯浅饮,神态稀松平常,语气却透着几分认真。
听到这句,周时叙挑眉:“孟公子有何见地?”
没什么见地。
茶盏底部搁置桌面,孟行之沉默几秒,温缓开口:“我的意思是,不见得老陈不会给名分。”
倘若不给名分,一个男人怎会耐着性子去追,去花心思。
自然,游戏人间的周太子对男女之事,向来薄情寡淡。
女人于他而言,要么是带在身边解闷的工具,要么就是应付生理需求上的那点事。
至于正儿八经的男女关系。
周太子活了三十年,在他的字典里,几乎闻所未闻。
后半程,梁微宁与那位女学生一起加入牌局。
陈敬渊长身立于栈道尽头,接着跨洋电话,偶尔看他的小秘书在牌桌上大杀四方。
今晚没有虚与委蛇,凭手气赢了太子爷不少筹码。
这其中主要来源是女学生。
对方连输八局,码着牌跟太子爷撒娇,软声软语声调酥媚,同刚才打游戏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人生在世,各有各的活法,各有各的生存方式。
诚如今晚,太子组局给陈先生过生日,当时送来半人高的蛋糕,她知道,不过是图个乐子和仪式,大佬并不喜这口。
女学生主动提出弹奏一曲助兴。
那架黑色钢琴,就摆放在泳池边缘,距离下方悬空足有十几米。
一个女孩子,可以面不改色坐在钢琴前,流畅完美弹完了整首《小夜曲》。
太子爷不吝惜夸奖,却笑意冷然说一句:“下次别弹了。”
梁微宁没有忽略女生眼底瞬间划过的惊惧。
惹金主不高兴。
可能只需一首曲子。
倘若以后她惹陈敬渊不悦,会是什么场面,梁微宁这般想着,下手出牌稍有停顿,指尖游走在输赢之间,不想今晚占尽红利。
正晃神时,面前伸来一只手臂,自她脸侧绅士掠过,衬衫袖口处雪松冷香溢入呼吸,那遒劲有力的腕骨间,戴着她最为熟悉的银蓝陀飞轮手表。
男人替她打出最后一张,以胜者之姿结束这场牌局。
临走前,侍应生早已将筹码兑好,梁微宁满载而归。
返程路上,陈敬渊喝了酒,所以是薄扶林司机过来开车。
暮色浓郁,女孩望着窗外夜景徐徐倒退,目光聚焦某点,怔怔发呆。
无声凝视一阵,陈敬渊低声问她,“为何最后迟迟不肯出牌。”
梁微宁回过神,转头看着男人。
一切动作都瞒不过他眼睛。
哪怕当时,仅有短暂几秒钟的迟疑。
她轻叹:“做人留一线,牌局也一样。”
殊不知,这句话落入耳里,身侧男人神色有些变化。
那晚太平山书房,父子对弈。
临末,陈董事长也说过同样的话。
告诫他行事不要太狠绝,要懂怀柔。
就是所谓的,做人留一线。
思绪回拢。
陈敬渊淡淡一笑,复又问:“第一次在沙田赛马场,你故意输掉牌面,也是这个理由?”
女孩摇头。
她认真地说:“那时心境全然不同,因畏惧周总,所以束手束脚,不敢赢。”
“现在敢么。”陈敬渊问。
敢。
梁微宁对上男人深潭黑眸,没说话。
她心里有答案。
因为从此以后,即便不小心得罪,也有人为她善后。
况且,今晚大佬生日,是主角。
作为主角带去的女伴,让她赢,便是给陈先生面子。
梁微宁不知自己是真的手气好,还是那位女学生识眼色,故意讨好给她喂牌。
总之,这就是权势的力量。
车子驶入青衣,仍是老位置驻停。
看女孩垂眸解着安全带,陈敬渊出声提醒:“礼物。”
什么。
错愕抬眼,梁微宁以为自己听错。
陈先生刚才,是在亲口找她讨要生日礼物么。
莫名有些忍俊不禁。
可是。
她斟酌着用词:“时间太仓促,没来得及准备,能不能先欠着,后面有机会再补给您?”
模棱两可地画大饼。
大佬什么都不缺,且眼光甚高,若真要送,这礼恐怕不好选。
总不能效仿Josie,人家送单科满分,她就送一份免费加班券?
沉浸在幻想里,梁微宁被自己逗笑。
空气凝寂。
陈敬渊视线静锁女孩生动眉眼,语气平静一锤定音,“尽快补上,不要拖太久。”
“......”
她笑不出来。
时间已不早,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