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过年,骂人家中小作坊是“高仿”“A货”“山寨”,的确不太道德。
哪有大过年的,骂人家知“A“穿“A”的?高低,也得等过年后再骂人才对。
但萧敷艾荣大大表示,他等不了那么久了!
甚至,在腊月二十八,尚老板的印刷作坊还出版了萧敷艾荣大大的骂人下集——《论时人为何热衷附庸风雅》一书中,非常直白地剑指部分购买中小作坊出品的劣质刻丝夹画宣纸的人只是为迎合形势,并非真正喜爱宣纸。
“时人多以群居为生,族中以四代、五代同堂为荣,构筑起时人如水中藻、墙头草之颠三倒四习性,更如野狗嗅大棒骨,无肉也要咬两口...”
熊呦呦意犹未尽地放下薄册,击节赞赏地与显金分享读后感,“这位萧敷艾荣,真如一颗陡然出现的灿星,论吃食时,不偏不倚,用笔精炼;论时事时,敢说敢言,笔触犀利,像一头孤狼。”
显金:“...”
她脑海中仿佛出现了陈敷对着圆月狼嚎的场面。
显金别过脸去,隐忍地抽了抽嘴角。
真的很难想象,穿一身粉桃色对襟长衫、头发油光水滑的陈敷,喜提“孤狼”名号...
就算是肉食哺乳动物,显金私以为藏狐的形象更适合陈敷。
熊呦呦还在夸,“...我伯父昨日也看了这本册子,很好奇是哪一位前辈的手笔,伯父说,多半是个落第的举人,或哪位乡绅家博览群书的秀才——噢,我二堂哥明年下场考进士,还预备去拜访拜访这位萧前辈...”
“去拜访他什么?”显金难掩惊恐:一起探讨吃喝玩乐做发型?
熊呦呦笑道,“二堂哥说,治大国如烹小鲜,萧前辈于小事上,尚且可洋洋洒洒数万字引经据典表明立场观点,若套用在写文章上,岂不是受益匪浅?”..
显金再别了别脸,嘴角快要抽筋了,她为保护陈敷不掉马受的内伤,拿什么来偿还?
熊呦呦突然想起什么,“萧敷艾荣前辈的书册多是从尚老板印刷作坊里出的,你与尚老板交好,可曾听说过这位前辈是何方神圣?”
显金扯开嘴角笑了笑。
神圣的话...就看陈敷几时渡劫...不是所有妖孽都要渡几场天劫,才能飞升吗?
陈·孤狼侠·敷于腊月二十九回宣城。
显金在宣城城门口等了快一个时辰,终于等来了一脸挂着织金流苏套布的骡车,连骡子的脸上都插了两根山鸡的白羽,看上去有种乡村纨绔的阔气。
显金跳上骡车,笑着问了声好,“三爷!”又笑着同陈敷身后的董管事热络地打招呼,“董管事,您不在,我可真是三天饿九顿,顿顿吃不饱,夜夜睡不好...”
董管事十分矜持地笑着连连摆手,“您便使劲捧着我老头子吧,一把年纪留在宣城,也是拖你们后腿。”把煽情主战场重新还给陈敷,“三爷倒是日日念叨你、李师傅、周二狗...”
陈敷被说得双眼发红,“..隔二里地,我就看到你这只屎壳郎了!算我没白疼你,还知道出来接你三爷!”
许久没听见“屎壳郎”称号的显金:你马上就要白疼了!
一路摇晃到陈宅,陈敷念念叨叨说着话,“...本是不想回来的,我一个人在泾县非常舒服呀,你留下的摊子分工严明,各人干各人的事,每月初八十八去小曹村拉货,雷打不动,崔大人当了县令,对我们更是关照,我整日高枕无忧,还去小稻香拜了那面红唇红的少东家做师傅,正练着徽州菜呢!”
又说起被显金下放到泾县体验生活的高师傅及集训那群精力好到爆肝的新人,“一群年轻小伙儿,天天不穿上衣在铺子里做事,右娘来玩过一次之后就天天来...”
显金挠挠头:一群周二狗,她现在确实没兴趣,可能再过几年就成了质疑右娘、成为右娘、超越右娘?
显金问青城山院的近况。
陈敷摆摆手,“没荒废,但也不如原来整洁精细,崔大人和几位家中有儿在此念过书的乡绅地主凑了钱将青城山院从官衙抵扣里赎回来了,每月请人打理杂草才不至于无地下脚。”
显金低了低头,闷着点了点头。
陈敷见显金说起青城山院情绪就不太好,便赶紧转了话头,说着话便也到了陈宅。
陈敷赶的是除夕。
宣城府纸业竞争较大,瞿老夫人本预备今年不提早放伙计,一直上到除夕,待初一再放回去过年,被显金沉默地怼了回去——到底是什么资本家,才会除夕都不放假啊!
瞿老夫人终于打消了这个惨无人道的念头,故而除夕这天,伙计们尽数回家,只一个周二狗留下来和大家一起过除夕。
除夕夜,虽然没什么特别,年年岁岁皆相似,但真要过不了,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虽然在瞿老夫人心中老二老三两兄弟的地位天差地别,但他们兄弟两本身好像感情还行。
至少陈猜邀陈敷上去唱“霸王别姬”时,陈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