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越的面子才做了太子伴读,做了羽林卫,这样一个毫无根基的他,配不上天地间最钟灵毓秀的明珠。
李鸣岐掐了下掌心,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我只是觉得,你这样不大好。”
李鸣岐道:“封余虽忌惮谢廷尉,可如果把他气狠了,他未必不会对你下手。”
“灵越,封余跟咱们不一样,他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不习孔孟道,不思报国恩,只认自己手里的那把刀。”
李鸣岐无不担忧道:“如果把这样的人逼急了,他什么事情都会做得出来。”
谢灵越眨了下眼。
——李鸣岐好像在担心她。
担心她就对了。
她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他怎会不动心?
“你放心,我才没有那么傻,去故意激怒封余让封余来找我的麻烦。”
谢灵越笑眯眯说道:“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封余想让我这么做。”
“封余早有不臣之心,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日后的大业。”
谢灵越道:“一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武夫能掌天下兵,却掌不得天下权,只有天下宾服,四海归心,他才能得偿所愿,为九州天下主。”
谢灵越道:“所以现在的他,需要礼贤下士,需要周公吐哺,需要向天下人证明,他不仅比舅舅贤明,还比舅舅宰相肚里能撑船,唯有这样,他才能让天下认可他,让舅舅乃至百官臣服于他。”
“所以我无论怎样气他,他都不会与我一般见识。”
谢灵越下巴微抬,十分骄傲,“毕竟我只是一个小女子,他如果连一个小女子都容不下,还容什么三公九卿文臣武将?”
李鸣岐抬手掐了下眉心,“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我还是担心你。”
“灵越,你难道忘了被封余踩断腿骨的东海王世子?”
李鸣岐道,“他可是什么都没做,只因跟你斗了一场蛐蛐,便被他险些踩成残废。”
“封余行事如此残忍......”
李鸣岐剑眉微蹙,眼底满是担心,“灵越,我着实担心你。”
“你呀,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谢灵越笑道:“东海王世子是东海王世子,我是我,我怎会跟他一样?”
“你难道忘了,他姓李,而我姓谢?”
谢灵越一针见血,“这天下是姓李还是姓封,虽与我有关系,但也没那么大的关系。我不是我阿娘,会为了不属于我的东西拼上自己的性命。”
她又没有继承权,那么拼命做什么?
差不多得了,犯不着把自己的性命搭上去。
无论谁当皇帝,都需要提拔臣子治理天下。
只要治理天下,便少不了她九叔,只要九叔被重用,那么她的尊荣生活,便会一直持续。
她以前的尊荣是因为阿娘。
但自从阿娘死后,九叔官职的高低,才决定着她是否能横行无忌。
与什么给不了九叔任何支持帮助的天子舅舅相比,她觉得指不定封余坐上那个位置会更好。
而封余坐上那个位置之后,她的待遇会更好,甚至还被封为公主。
——毕竟是个左右不了朝局但却能向天下昭示自己宽厚仁德的吉祥物,封余但凡有点脑子,都会极为优待于她。
而封余,也确实有这种脑子。
一个能在短短半年内便从两位辅政大臣中将军权夺走的武将,绝不是一个粗鄙愚笨的莽夫。
是的,没错,阿娘苦心孤诣将四叔五叔塞进辅政大臣里,却不到半年便被封余拿下,可见大虞朝的确气数已尽,莫说皇帝远不及先人了,连辅政大臣的才干都低到令人发指。
她为大虞先祖一大哭。
但哭完了,还得多想想自己。
阿娘为大虞熬尽最后一滴血,为大虞续命二十余年,该阿娘乃至与她的忠与孝,阿娘都尽了,作为阿娘独女的她,已没必要再赔上自己的一生。
又不是她的江山?她那么拼命做什么?
该抛头颅洒热血的,应当是那些争权夺利的王爷世子们呀!
比如说,被封余踩断腿的东海王世子。
但看他哪怕废了腿都没敢去寻封余的麻烦,可见也是个只想安享富贵的燕雀。
该在关键时刻充当顶梁柱的男人们尚且如此,她又何必去学阿娘的汲汲营营?没得熬坏了自己的身体。
在王朝更迭的事情上,谢灵越远比她阿娘看得通透,李鸣岐不说话,她便继续说:“我最大的心愿,是家人平安,而我——”
看了看面前的李鸣岐,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往下说。
她觉得,李鸣岐是明白的。
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肯能明白她话的意思的。
所以她笑了一下,轻轻扯了下李鸣岐的衣袖,红着脸小声问道:“而你什么呀?李鸣岐”
银丹瞬间警铃大作。
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