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的银意,那是她方才舔出来的。沈岁岁似觉得外头的雨幕倾泻在她身上,这种滋味,是在难忍。
回首一看,熏炉里头的沉息香将要焚烬,她连忙将所以的痕迹擦干净,又赶紧退开距离,在桌案面前以跪拜的姿势胆战心惊侯着萧韫庭醒来。一下一下数着烛火四溅的声音,高处的男人传出了些许动静。
她紧绷着身子,等待着他醒来的第一句话,揣度他是否记得,是否察觉出什么异样……
“下雨了。”
烛火再一次吡喇落在銮金台上,传来男人沉磁有力的声音。隐隐的,有些莫名的暗哑,就像滚了什么火一般。
萧韫庭掀起眼,若他所料,小姑娘仿若做了错事般跪在跟前,遮遮掩掩的畏惧。方才的吻……
他笑了,瞳眸眨也不咋囚着视线中的小小身形。稚嫩的年纪,而今竟让他有些看不懂了。素日里见他,恍若耗子见了猫,偏偏如此,却又敢对他下药,更是敢胆大包天的欺他。可清醒之后,是如此恍若被他察觉分毫的如履春冰。
——小姑娘怕他发现。
烛光映在少女玲珑雪颊上,显得更是柔美,他想从其中看出些除了强装镇定、或是害怕之外的别的情愫,然什么都没有。“雨何时下的?”他问。
沈岁岁心仍是紧绷的跳动,她捏紧了不断哆嗦的水,将其藏在袖袍底下,面色不改道:“回九叔的话,约莫未时便下了。”
话音虚浮的落下,她听见萧韫庭似噙了低笑,道:“岁岁来多久了?”
她下意识想答自己方来不久,却有想若是自己方来,外头下着雨,身上定会淋湿。
"雨还没下的时候,岁岁便来了。"
说完,沈岁岁有些后怕,幸而自己未落入这个陷阱。
“来这般早,何不叫醒我?”萧韫庭低声问,语气清润柔和,似好脾性的长辈。
沈岁岁脑袋飞速运转,忍着还有些麻的舌根,妥帖答道:“岁岁见九叔正睡着,也便不敢擅自吵醒九叔了。”
“倒是乖巧。”
萧韫庭目光下敛,殷红薄唇含着浅浅笑意。
审视少女许久,不紧不慢掀唇:“岁岁一直跪着?”
"……是。"
一问一答,沈岁岁实在有些难以招架,气氛更是诡异,她握紧了手心,又道:“有、有些疼。”"九叔曾说过,岁岁无需委屈自己。疼了,便站起来。"听到她撒娇的埋怨,男人的嗓音似笑非笑,却又蕴藏蛰伏着诡秘的纵容。
纵容……
和往日乃至今晨的他大相径庭,沈岁岁不知道缘由,但瞧着萧韫庭并无提及方才睡梦的任何,心底想着,看来他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岁岁这就起来。”
她颤着蝶翼,弱弱开口。
撑着有些僵冷的手起身,还状似当真跪了许久那般,脚步故意微微一踉跄。又怕装的太过,小心觑了眼萧韫庭的脸色,悄悄拿捏着分寸。这些,萧韫庭都看在眼底,淡淡移开视线,眸底掠过一丝邪性的幽光。"日后,岁岁在九叔面前,不用行礼。"
怕小姑娘不明白,抬眸对上她盈盈的眼睛,“更不用下跪。”
往日三番五次的在他面前跪了下去,他以为每每叫她起来,她便能明白其中用意,想来,是他错了。对待这样的小姑娘,不该是朝堂上的那套点到即止,而是该将什么都点明了才对。
“九叔,岁岁领命。”沈岁岁乖乖应下,却又想起今晨的情形,不禁问道:“那晨昏定省,还有敬茶……”“若有旁人在,岁岁想跪便跪吧。”萧韫庭顿了顿,又道。
“老夫人赞岁岁沏茶的手艺精妙,头两次皆没喝上,不如岁岁再替九叔砌盏茶吧。”
“……是。”
沈岁岁讶异,潋滟美眸里流转的尽是不解和疑惑,但她自然不敢置否,只能乖乖应下。动作娴熟,热汽袅袅,很快便又将一盏茶奉在了男人面前。
少女眉目低垂,想起不久之前的兵荒马乱,心底猜测莫非这次萧韫庭是又要打翻这盏茶?想着想着,双手却是一轻,萧韫庭修长的指落在了青瓷茶碗上。
茶,接过去了。
沈岁岁到底是没忍住好奇,小心翼翼的观察。
他的相貌当真是极好,指尖捏着碗盖推移的动作都是与旁人大相径庭的气场,似一尊冷艳威仪的神。
似乎这次,他是真的打算喝她奉上的茶,在她泠泠蓄满期待的眸光下,萧韫庭高贵优雅将茶碗送到了嘴边,而后,浅浅呷了一口。沈岁岁有些疑窦,他为何这次真的喝了,可她猜不透他,也便懒得去猜了。
正当她敛下眸之际,却听见他幽幽启唇:“岁岁是在想为何这次我饮了茶?”兀得被看穿了心思,沈岁岁一惊,听见碗盖不轻不重磕在茶碗上的声音。她浅浅吸了口气,道:“岁岁只是想问,九、九叔为何之前不愿饮茶。”今晨小辈们敬茶,却一盏都没喝,思来想去,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我不喜茶味。而岁岁敬茶的第一次,光只为了求事,第二次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