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罗彬瀚被眼前的场面震撼时，莫莫罗忽然转过身，神情郑重地面向他和凯奥雷。</br></br> “有一件事我想请问。”莫莫罗说。</br></br> 罗彬瀚心不在焉地盯着前方：“啥事？”</br></br> “两位恐高吗？”莫莫罗说，“如果害怕的话可以抓住我的手，请千万不要往下看。”</br></br> 听到他的提醒，罗彬瀚和凯奥雷不约而同地低头看向船底。他们发现火海的漩涡已经扩散到了寂静号下方。</br></br> 船头开始朝漩涡的底部倾斜。那种感觉就犹如云霄飞车刚刚攀过峰顶，即将朝下俯冲的瞬间。</br></br> “草，等下，慢着，”罗彬瀚说，“其实我……”</br></br> 船头骤然下沉，朝着漩涡底部冲去。罗彬瀚一把抱住莫莫罗放声大叫——那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人在处于云霄飞车模式时的本能反应。更糟糕的是船只并非笔直往下，而是沿着漩涡流动的方向盘旋。那种倾斜感让罗彬瀚更加想吐，他发誓自己将终生远离游乐园里的海盗船和过山车类项目。</br></br> 相比之下凯奥雷要镇定得多。他以军人优秀的身体素质把自己牢牢固定在栏杆边。</br></br> “后面！”他在狂风中对莫莫罗大吼道，“后面的人！”</br></br> 罗彬瀚知道他在指什么。寂静号到底还算一艘结实的船（不过能在火海中航行显然不是依赖物理的坚固），但在船后方还吊行着一个八面通风、完全由几块冲浪板构成的浮力架。那上面的人在如此剧烈的冲击中绝不可能保持平衡。一旦掉出拥挤的平台，他们就会葬身火海。</br></br> 然而莫莫罗一点也不焦急。</br></br> “没——问——题——”他不慌不忙的声音在狂风拖得冗长，“浮——力——板——自——带——重——力——”</br></br> 罗彬瀚在这阵天翻地覆的混乱里往后捎了一眼。从这儿看不太清楚船尾的情形，但能隐约瞄见人群的边缘。他们仍旧黑压压地簇拥在平台上，或许也在尖叫，不过好像没人被抛出去。</br></br> “完——全——不——用——担——心——”莫莫罗仍用他催眠般的调子说道，“就——快——到——了——”</br></br> 最后一句话让罗彬瀚感到很不祥。他扭过头，发现船前正是那漆黑如夜的天壁。两边的距离如此之近，罗彬瀚甚至能看清它表面上的星光是如何闪烁和运行的。在那墨汁般黑暗的夜色里有旋状的星系、燃烧的恒星，以及围绕恒星旋转的数个星体。</br></br> “草，我是不是看到了太阳系？”罗彬瀚说。</br></br> 他来不及听到莫莫罗的回答，寂静号笔直地撞进那片星光闪烁的黑暗里。</br></br> 黑暗冷冰冰地贴在罗彬瀚皮肤上，那感觉有些像潜入水里，但并不令人窒息，而且有些柔腻的粘稠，令罗彬瀚联想起黑巧克力酱。他想张嘴说话，灌入口中的却只有风。</br></br> 那种陷落泥淖的感觉持续了一秒，紧接着他们从黑暗里穿出。</br></br> 周围亮得出奇。罗彬瀚先是用手臂挡住脸，然后才遮遮掩掩地仰头望去。他看见头顶是一片蔚蓝晴朗的天空。</br></br> “诶？”他惊诧地说，“天亮了？”</br></br> 然后他开始向下坠落。</br></br> 整艘寂静号自云间朝着下方绿色的大地急遽摔落。罗彬瀚下意识地想要抱住莫莫罗，结果对方却化为一团白光消失了。</br></br> 他扑了个空，差点因为站立不稳而摔出甲板，好在这时寂静号突得停止了下坠。</br></br> 一根巨大的银色手指伸了过来。那指尖在罗彬瀚看来简直就像是盾构机的前端，很轻易地把罗彬瀚推回了甲板内侧。</br></br> 罗彬瀚吓了一跳。他觉得那手指坚硬得像堵大理石墙，没有分毫生命的触感，然而同时又相当暖和，像是内部有热量正不断散发出来。</br></br> 莫莫罗的声音在他心底说：“罗先生，请不要乱动，高空是很危险的。”</br></br> 罗彬瀚抬起头，毫不意外地看到船外有一张银亮的，玩具般的巨脸。它用左掌托住船，手指搭在船边，没有瞳孔的灯泡眼睛闪闪发亮地盯着甲板。</br></br> “那是什么怪物！”凯奥雷骇然惊叫，从腰边拔出短枪。罗彬瀚赶紧将他按住。</br></br> “我懂我懂你们那儿没特摄片是吧？”他说，“没事，这是刚才陪你聊天那个。”</br></br> 凯奥雷恍惚地放下枪。“……莫，莫，莫莫罗先生？”他结结巴巴地说。</br></br> 船外的巨人脑袋目射神光，温和地缓缓点头。罗彬瀚坐在甲板上，十分镇静地拍着凯奥雷的后背：“老哥，没事的。不要悲伤不要害怕，充满信心期盼着明天。”</br></br> “罗先生这句话感觉很积极呢，”莫莫罗在他心底高兴地说，“好像过去前辈用来鼓励我的话一样。”</br></br> “能不像吗？”罗彬瀚说，“这他妈就是你前辈的主题曲。”</br></br> 银石巨人缓缓降落。他在一片平坦空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