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这人的性子,左右好似也没什么要见他的理由。
把人叫来,不仅尴尬,按着崔恒的性子,说不定还要帮她做些事情。
她欠他已经很多,能少给他添麻烦,就少添麻烦。
他毕竟只是暂代她影使的位置,来给她领个路,事情总得是自己做的。
况且依他的性子,他若不忙了,自然会来看她。
她若不是必要,还是不打扰为好。
想明白过来,洛婉清收起笛子,好好睡觉,打算明天开始正式接手太子余党收尾的案子。
而另一边,谢恒轻敲着桌面,抬眸看了一眼洛婉清住所方向。
他算着日子,又一夜。
其实他有想,自己是不是该主动去找她。
但是又觉得,好像总是他在找她,她似乎除了有事,几乎没有想起他的时候。
以往也就罢了,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虽说是打着“习惯习惯”的幌子,但是反应骗不了人。
她既然欢喜,就不会想他么?
若她反应过来觉得尴尬,他再去岂不是打扰?
谢恒左思右想,终于还是觉得,再等等。
她那样害羞的人,或许还未做好再见他的准备。
她总有想他的时候。
洛婉清一觉醒来,第二天清晨,她将谢恒分配给她的三十个司使都叫了过来,商讨了一早上。
东宫相关卷宗他们都已经整理完毕,今日起,她算是开始正式接手这个案子。
整理卷宗时候她就知道了,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办这个案子。
这个案子,牵扯的人太多,事太杂,面太广,位置太高。
李尚文人没了,他手下还在。
陛下面上不动声色,但监察司早就把东宫相关的各种线索翻了个彻底,只等着洛婉清动手。
东宫所牵扯的案子,总得来说,就是围绕一个字“钱”。
东宫开销极大,按照太子的俸禄根本无法支撑,从东宫抄出来的账本记载的开支,以及东宫已有账本的开支来看,有一大笔钱找不到来历。
这些钱从哪里来,搞清楚了,才能搞清楚所谓的“余党”有哪些人,东宫涉及的罪名到底有多少。
这些罪名,李尚文在太子位的时候不会清算,但是李尚文倒了,就会一一清查,清查出来,空出来的位置,各家便会想尽手段瓜分。
每一个当权者倒下时都是如此,当年崔氏,若非谢恒保下,她爹或许也早就被清算死在牢狱中了。
而如今,便轮到她来做这些事。
洛婉清大伙商讨一早上,大概确定下来,东宫钱财无外乎三个来源,地方官员行贿受贿,东宫自己的私产,以及,黑产。
行贿受贿,涉及的人员大多是任职官员,李尚文东宫中汇聚各大世家之人,他们或远或近挨着李尚文,都在求一份从龙之功。只有一些不需要依赖皇权的大族,例如谢氏、郑氏,才之随便放个旁支在东宫,而对于还想往上爬的二等世家,则纷纷安置了自己的嫡子在东宫中任职。
这些嫡子,有的涉案,有的没有,最核心的人物就是太子詹事卢令蝉。
这是卢氏祖父战功显赫,封得安国公,家中根基不深,但贵有实权。
他是李尚文自幼伴读,和李尚文交情极深,许多事都是他一手操办。
最重要的是……
洛婉清看着卢令蝉资料,他正在与郑氏次女,郑锦心议亲。
“郑锦心是他未婚妻?”
洛婉清看着资料,抬眼看向星灵。
星灵出身宫中,对这些事情比一般司使熟悉。她立刻道:“正在议亲,还未定下。郑锦心是郑氏庶女,生母乃商贾,是郑氏如今除了郑璧月以外唯一的待嫁女。据闻卢令蝉本来是同何家一位姑娘定亲,后来郑锦心看上了他,两人私下有了往来,郑锦心便找了一个男子纠缠何氏,随后卢令蝉以此为由,言何氏品行不端强行退婚,何氏一怒之下投湖自尽以证清白,两人定亲的事才缓了缓。”
听到这话,洛婉清动作微顿。
她一瞬间想起郑璧月。
其实当年她在扬州见过她,那时候她只听说郑璧月是高官之女,泛舟游湖,大家都去看热闹,她就在自己小船上,远远看过一眼。
那时候江少言站在她身后,同她一起眺望那艘画舫大船,就见郑璧月一身蓝衣高冠,站在船头。
她的确生得貌美,带着普通闺阁女子没有的贵气。洛婉清仰望她时,郑璧月回眸看来,那一眼她看了很久,最终才离开。
当时洛婉清还不解,回头问江少言:“咱们船上有什么特别吗?郑小姐竟然看这么久?”
江少言闻言,微微一笑,只道:“这船上最特别的,便是小姐。”
她闻言,脸便烧了起来,低头道:“不可如此胡说。”
如今想来,特别的哪里是她?
那一眼,望的是江少言。
之所以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