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前去探病。”
奇肃尴尬地眨着眼,拱手施礼,“谨遵豫郡王吩咐。”
“午后,会有太微宫的禁军从吉州护送安西厅同知、扶州知州、伯祈县知县过来问话,本王会将他们安排在驿馆,您不必管了。”
“驿馆?他们不是候审的嫌犯吗,难道不直接下狱?”
“案子还未定性,诸人尚未定罪,怎可直接入狱?”
“他们不是此案的重要嫌犯吗?若不关在牢中,难保他们的安全。”
“在县衙的大牢里就真的安全吗,若我没记错的话,您是烨和廿二年被贬出京的,您在太微宫待过,您应该知道,便是靖都的诏狱,也是出过岔子的。”
景明将手中的奏疏杵在案上,身躯微微前倾,眼神犀利,冷冷道:“奇大人,知道婆娑府、书山府的两位知府为什么都折在此案上吗,无罪关押,以权谋私,是为大忌!”
话未说完,于宦海沉浮半生的奇肃恍然大悟,难怪景明来县衙之前让他的内官福祐传话,只许他一人前来陪审,敢情景明就是奔着他本人来的,而他的目的不只是针对这次赈灾案,还有东都沉船案。
沉船案中,阮家嫡孙阮凊名被人举报渎职,但他葬身火海,死无对证,再加上其他人的证词对他极其不利,仅存的证据也不足以洗脱嫌疑,阮家无力辩白,只能认栽受罚。
都说烨帝迟迟不定阮凊名之罪,就是想有朝一日为阮家翻案,但时隔多年都未见动作,本以为是以讹传讹,竟不想烨帝真有此意,更未曾想他会派自己最无能的儿子来主理旧案。
另外,而今上座的这位郡王爷,是与阮家联姻之人,九州之内本不曾有他从政的事迹,风闻倒是不少,说他是个流连烟花之地的纨绔,因为行四,人称“明四爷”,却也是个情种。
婚事传得沸沸扬扬,都说对其妻阮氏一见钟情,为得阮家认可,住在镇国公府极力讨好阮氏,烨帝为了皇家颜面很快便赐了婚。
作为阮凊名的妹妹,若是和皇后一同吹枕头风,那烨帝和景明便是不谋而合了。
然而,结合这两个月有关彻查赈灾案的消息,以及这些天的观察和相处,奇肃也发现自己可能看低了景明。想来,这位掩饰锋芒的睿郡王,可是有备而来。
景明见奇肃神色凝重,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想是明白了自己话里的意思,顺手丢下奏疏,以此示意福祐掩门退下。
环顾四周,确认大堂门窗紧闭后,景明伸出右手从左袖的袖兜里拿出黄绸密旨搁在案上,右手食指和中指将之推向前方,目不转睛地看着奇肃,一字一顿地说:“奇大人出身恬然静远殿笔帖式,应该很熟悉父皇的字迹,您来确认一下,这是否为御笔亲书。”
见景明拿出烨帝亲笔密旨,奇肃霎时惶惶不安,惊悸不已,自己是当年检举阮凊名渎职的都察院官员之一,生怕多年之后会再被牵连。
其实他并没有阮凊名渎职的证据,更没有想要检举阮凊名,却因文书遗失被误认为是检举人。但他百口莫辩,只能认栽。
“本王查过案卷,按照太微宫的惯例,所有复核的涉案呈文皆要经掌印给事中再审落印,会被送至御前的只能是被确认为可作呈堂证供的文书,您应该也想知道,为何最初您经手的那一份漕船例行检修呈文会被送去吧。”
当年奇肃在都察院六科给事中的任上,负责复查工科稽核呈状,考虑到漕船损毁可能是因为漕船检修不及时所致,因此怀疑阮凊名有渎职嫌疑,所以他在工科呈状原文中标记,并附咨文简述疑点。
不幸的是,他经手的那份工科呈状最后呈递至烨帝面前时,并没有附他的咨文,呈状不是作为断案参考,而是变成了定案佐证。
但在阮凊名被削去爵位之后不久,内阁勤贤殿奉旨复核沉船案卷宗时,又找到了他丢失的咨文,故他和时任六科掌印给事中及另一位给事中以玩忽职守罪论处,被贬出京,现今二人分别迁任婆娑府知府、书山府知府。
见奇肃不说话,也不敢上前,景明便将密旨收回,“奇大人,您是聪明人,太微宫文书行移自有章程,呈状咨文不会轻易丢失,何以当年最关键的部分全部遗失?”
见景明把话挑明,奇肃反倒松了一口气,“殿下到底想从老臣这里得到什么?”
“您一身傲骨,出京后不肯依附权贵,无法离开这一隅之地,您是我朝最年轻的传胪,是海州奇氏第一位进士,本该在太微宫中大展鸿图,就真的甘心在此地孤独终老,您不想回海州和妻儿父母团聚吗?”
“当年确是老臣疏忽,以致咨文遗落,误导陛下圣裁,理应受罚,若非陛下宽赦,老臣早已身首异处,绝不敢心生怨怼,只愿守一方水土,安一方百姓,以报圣恩。”
“您既是感念陛下,更应该为陛下分忧,现在陛下的旨意就是要您复述从经手工科呈文到获罪这个期间的全部情况。您的浩然之气令人钦佩,英才也不该埋没,千载难逢的机会,您可要好好把握。”
“老臣谨遵圣意,但时隔多年,老臣唯恐记忆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