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本是名冠靖都的才女,也是能手挽长弓、纵马驰骋的将门之后。
虽是庶出,但作为阮家独女,镇国公阮睿骁视之为掌上明珠,亲传骑射,延请名师,对她悉心培养,远胜于三个儿子。正是看重她家世显赫,才貌双全,和淑、和熙两宫太后才会力排众议,选立她为中宫,以助毫无根基继位的烨帝。
皇后原本性情飞扬,只是有宸妃盛宠在,她隐藏锋芒,克己复礼,明哲保身。她也并非真的与世无争,而是心有桀骜,外柔内刚,不屑去争。能以德报怨,抚养景明,更是她的高明之处。
宸妃于烨帝心中的分量,尽人皆知,景明虽为弃子,烨帝表面不问不顾,但血脉相连,心中总有挂牵。她将景明视如己出,悉心教导,烨帝自然念着她的好处。纵使烨帝再偏宠宸妃和鑫贵妃,也不会昏庸到宠妾灭妻,爱屋及乌,轻易对傅氏和饶乐委以重任。
北境战事不会在一夕之间得以平息,擅长军防的阮家仍受烨帝倚重。置太子之母于不顾,造业累障,这样有损圣明之事,烨帝绝对不会做。内宫安稳,就是皇后的功劳,也是对前朝最大的助益。
看着皇后的慈眉善目,眼神却似绵里藏针,嘉贵妃惊得背脊发凉,连连称罪,“娘娘,太子妃自幼养在臣妾跟前,是臣妾教导无方,臣妾认罚!”
皇后怅然地冷笑一声,“本宫罚你又有何用,她现在是本宫的儿媳啊!不知和淑太后面对这样的情境,如何看待她亲选的未来的后宫之主,会否追悔莫及?”
“那您打算怎么处理她?”嘉贵妃试探地问。
“妹妹,你说,宸妃作为陛下的元妻,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了呢?”
素知皇后忌讳宸妃,嘉贵妃迫不得已绝不敢跟她提宸妃二字,但皇后主动提起,必是以此告诫。嘉贵妃声音沙哑而颤抖,“自作孽,不可活!”
皇后脸上突然挂起意味深长的笑,“是呀,大靖朝又不是没有废后废妃的先例,既敢作孽,就自求多福吧!”
嘉贵妃长出一口气,叩首道:“臣妾谢娘娘手下留情!”
“这上林苑闹了一天,妹妹也累了,回淡然凝轩休息吧。”说着皇后示意嘉贵妃起身,然后自顾自地进了西稍间。
嘉贵妃被玉婉扶出凤仪宫,走到云静亭才有些回过神,她一手紧攥着玉婉的袖口,紧闭上眼,心有余悸。
看嘉贵妃额头上浸满冷汗,玉婉回想起刚刚在西偏殿的那一幕,亦是心惊胆战。皇后素来贤德,不拈酸吃醋,不借力谋算,先前宁妃一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骤然恩威并施,倒让人始料未及。
“主子,您好些了吗。”见嘉贵妃睁开眼,却不说话,玉婉一边给嘉贵妃擦汗,一边小心试探问。
“吩咐司计司,从即日起,东宫正殿的份例一概停掉,原先跟尚工局要任何物什一律扣下、不得发放。”
“主子,停太子妃的度支,非同小可,您擅自做主,这恐怕不妥吧!”
“你去跟玉婕知会一声便是,叫她转告陛下,就说是本宫日来查看账目,内侍局近来修缮玉牒,超额支出,按例节减内宫开支,太子妃当为表率。”
“可是,您这不是故意给旁人递话柄,猜疑太子妃有过失吗?”
“本宫就是要叫她也尝一尝人言可畏的滋味!”
“您就不怕太子妃记恨您。”
“未能帮她嫁给景昱,只怕她早已记恨本宫,而今,倒也不怕再加一条。”
“她的婚事哪里轮不到您做主,仔细说来,还不是您次次替她挡过。”
“她若知感恩,安分守己,便不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