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女童纷乱的头发梳整齐,四周随着庄夫人纷乱的记忆而不断变换,大河边,旷野里,书院中。
庄篱看着四周的景致,带着几分怀念。
当时在野外遇到庄先生夫妇,她故意纵马而去,但到底担心他们,又偷偷回来在旁看。
篝火点燃,夫妇两人在烤一张饼子。
真是可怜,连肉没有。
她将一只野兔驱赶过来,撞死在篝火前。
庄夫人有些愕然,庄先生笑了,对庄夫人使个眼色指了指她藏身的山石。
两人没有再喊她,更没有驱赶她,从包袱里拿出笔墨纸砚等等物品,还有一块木板,庄先生将纸铺在上面,开始作画,庄夫人一边烤兔子,一边看庄先生画画,偶尔还接过笔还画几笔。
她当时很好奇,但也不好意思上前,就一直在山石后躲着,还捡起树枝,学着庄先生的样子在地上划拉。
天快黑的时候,山下有好些人过来,牵着马,抬着软轿。
“先生,夫人。”他们乱乱地喊着。
然后收拾东西,填灭篝火,庄先生坐上马,庄夫人坐在了软轿上。
他们要走了。
她再忍不住从山石后站出来。
“喂!”她喊了声。
那些人都看过来,然后不出意料一阵骚动夹杂着“是什么啊?”“野狐!”“山贼!”奇奇怪怪的喊声。
庄夫人摆手示意大家安静,摇手含笑高声喊:“我们先回去了,你也快回家去吧。”
这是在跟她告别吗?
就像街上的孩子们在一起玩,然后天黑的时候回家去之前会互相告别,说着明天再一起玩。
从来没有人跟她一起玩,也没有人跟她告别。
她忍不住再向前走了一步。
“你叫什么啊?”她问。
她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人的名字,更不知道一个小孩这样说话很不礼貌。
她只是看着这个人要走了,忍不住想要记的久一些。
那妇人坐在轿子上回过头,一笑:“我叫黄茹。”
黄茹。
她默念了一刻,看着这一行人走了。
那个叫黄茹的妇人,没有问她的名字。
她当时有些难过,但这也没什么,没有人在意她的名字。
她以为这不过是山间偶然的相遇,然后再不会见,没想到几天后父亲从军营回来带着两个人。
“小娘子你好啊。”那个叫黄茹的妇人对她笑。
她当时有些震惊,还有些戒备。
难道他们也是来给父亲告状?
她忍不住向后退。
那个时候二姐已经出嫁了,她不能再躲在二姐身后了。
“我们是来给你送礼物的。”黄茹说,“多谢你那日送我们兔子吃。”
庄先生拿出一个卷轴打开,这是一副画,色彩斑斓的画。
乍一看乱七八糟,令人眼花缭乱。
但又能看出来画着一个骑马的女童。
是那天的她。
是她又不是她,因为那张脸也很奇怪,似乎是模糊的,但从不同的角度,甚至随着眨眼,变幻成不同的模样。
“哎呀,这是我家阿篱啊。”父亲指着说。
但一个哥哥说不像,画丑了,另一个哥哥说画的夸张,太好看了,嫂嫂们也围过来看,众说纷纭。
她忍不住笑了,看着画像,对,没错,这就是她,人人眼中不同的她。
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画像,有人能把她画出来。
父亲要把那个画像买下来,他们说不要钱,送给她。
她接过画像,看着黄茹和庄蜚子。
“你们不怕我吗?”她问他们,“我很不好的….”
“你没有不好。”黄茹打断她,蹲下来牵住她的手,“你是天地间的至宝。”
又说了这种话。
既然说她是至宝,那…..
“那你们买下我吧。”她说。
这话是突发奇想,但也其实也是深思熟虑。
她早就想离开家了,免得家人被她牵连,总是走霉运。
父亲当然不同意,但经过她的再三坚持,以及庄家夫妇给他父亲表示,不是真买,是收做徒弟。
“你总不想她一辈子都被人厌弃吧。”庄先生说,“她是个好孩子,更要精雕细琢。”
父亲同意了:“去吧,走出去看看外边的风景。”
她跟庄先生夫妇周游,三年走过了很多地方,见到了从未见过的天地。
庄先生教她读书,庄夫人教她写字,作画乐曲,教她焚香,教她控制神思。
庄先生拿着一卷书,让她诵读,给她讲解。
“南郭子綦隐机而坐,仰天而嘘,荅焉似丧其耦。颜成子游立侍乎前,曰:“何居乎?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今之隐机者,非昔之隐机者也?”子綦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