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的练习,让庄婆婆拥有很强大的控梦能力,若非她儿子那一盏孝敬的茶,让她失智,她根本不会陷入噩梦中。
此时她已从这场‘母慈子孝’的噩梦中苏醒,看清了无法接受的真实,那便没有什么能困住她了。
望山城中,所有的邪祟恶鬼都在狂风中烟消云散,这些都是梦鬼的鬼奴,对旁人来说无法战胜,但对于被梦鬼寄生的庄婆婆,只要她是清醒的,她的控制力足以反过来借助梦鬼的力量碾碎这些鬼奴。
鬼奴消失,被恐惧折磨的人劫后余生,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慈幼局里,刘天佑第一次勇敢的站在所有孩子们前面,直面殷婆婆开膛破肚的鬼爪,做好死的准备。
在孩子们惊恐的尖叫声中,殷婆婆的鬼爪从刘天佑身上划过,却只留下一片灰烬。
孩子们无助又害怕地拥上来,紧紧抱住刘天佑。
秦泽家中,他浑身是水,赤色水草从身体各处不断伸展出来。
他只身挡在一口水缸上,水缸里,他家娘子抱着两个惊魂未定的孩子,强忍着害怕的泪意。
两只巨大的鬼手从破开的房顶上伸进来,撕扯着秦泽身上的水草,每一次撕扯,都是生生被扯断手臂一般的痛苦。
秦泽身上已经没剩多少水草,面色惨白却仍带笑意,对缸中母子三人道,“放心,有爹在,定不会叫你们出事,定不会!”
身上的水草被那双鬼手撕扯干净,秦泽已经到了极限,断掉的水草根在身体各处惨兮兮的晃动。
鬼手再次出现,没有水草阻碍,鬼手直接穿进秦泽体内,身体被破开的痛楚让他感觉生命在快速流逝。
就在这时,秦泽浑身一轻,那只即将抓住他心脏的鬼手突然化作灰烬。
一道光,从破烂的屋顶照进来。
望山城的夜,要过去了。
护着一群百姓的小五和小六从宅院里走出,抬头直视天空,那光,正在逼退所有黑暗。
就在此时,所有人都看到一个庞然大物占满整个天空,像一团粘稠的黑色液体,身上全是不断舒展摆动的触须,其上遍布脓包,如腐烂之眼。
只一眼接触,就让所有人恐惧到了极致,精神崩溃,发出绝望的哭喊声。
庄婆婆院中,桑雀和余大也看到了这个难以形容之物,它的一根触须就深埋在庄婆婆体内。
余大看了一眼,痛苦跪地,双眼睁大到极致,眼中血丝爆开,浑身青筋鼓胀。
他脖子和手背上,皮肤之下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的蠕动着,猛然撕破余大的皮肤挣脱出来。
桑雀没有注意到余大的变化,天空中那东西出现的瞬间,就有一条布满眼睛脓包的触须飞窜下来,直奔她而来。
一刀横扫,半分作用也无,那触须介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瞬间就撞进了桑雀身体。
无数恐怖的画面在桑雀脑中闪过,信息量太大太多,注入得太快,让她有种脑子要被撑爆死机的感觉。
这是梦鬼,庄婆婆正在死去,梦鬼想要延续这个梦,选中她来寄生。
一旦被梦鬼寄生成功,只能死!
这时,两道小小的鬼影出现在触须两边,用力抱住触须往后拖。
那是在司户府门口,被桑雀从石狮子中放出来的童男童女,他们原本也该是梦鬼的鬼奴,此刻因为庄婆婆,暂时脱离了梦鬼控制,来报恩。
看到这一幕,桑雀心中动容,强大的求生欲让她举起双手一把抓住那条不断往她身体里涌的触须,左手抓空,右手却钳住了那条触须。
桑雀心中一颤,当机立断。
“雷霆雷霆,杀鬼……降精……唔!”
剧痛让桑雀来不及念完全部咒文,大量的噩梦画面灌输也让她逐渐记不起来咒语是什么。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脑子被梦鬼撕成一片一片的吞掉,吃下去。
她甚至都能听到梦鬼咀嚼她魂魄的声音,吃得真香啊。
就这样,复苏倒计时的滴答声也在同时摧残着她的意志,让梦鬼的入侵更顺畅。
我去你大爷的!
桑雀满腔怒意,爆喝一声,直接省略全部咒文,右手握紧触须只念一字。
敕!
暗红色的光华从桑雀右手掌心绽放,两个小鬼很机灵,立刻松手后退消失不见。
触须顷刻间被红光吞没,桑雀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后退,脚下踩空,陡然坠落。
她猛吸一口气,直接原地坐起,看到了一片废墟的镇邪司,再看左右两边不远处,躺着崔城,小五小六他们。
她离开梦境了?
可这望山城怎么了,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一片狼藉的废墟,除了大地震,没别的可能性。
桑雀脑内抽痛,滴答滴答的声响还在,让她烦躁难安。
她试着站起来,却眼前一黑,又栽倒在地,有种三魂去了七魄,严重贫血,脑子混沌不清的感觉。
并且时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