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的举动。
林丹青又低头剥起松子来:“我瞧着,流水无不无情不知道,落花肯定是有意的。要戚家真不想结这门亲,以太师府那般强势谨慎风格,这绝密消息根本传不到我耳中。空穴来风,必事出有因,所以我才提醒你。”
“都说红颜祸水,蓝颜也一样。总归你平日小心些,别被人误会惹出事端。”
陆曈沉默。
林丹青又想起什么,复又叮嘱道:“方才我告诉你的,你可不能说出去。”
陆曈应了,低头兀自沉思起来。
若林丹青说的是真的,至少戚家现在是有意与裴家联姻的。
她忽而想起先前在遇仙楼时撞见戚玉台的那次,那次她躲在裴云暎怀里,只听见戚玉台话里话外有意与裴云暎交好,虽然当时裴云暎拒绝了……
她只见过那位太师千金一面,在宝香楼下惊鸿一瞥,当时对方虽然面覆薄纱,瞧不见脸,然而只看身段气度,也是出类拔萃,楚楚风流,又听闻戚大小姐诗文皆通,是盛京出了名的才女。就算不要太师千金这个名头,也足以令无数男人争相折腰。
裴云暎也是个男人。
一面是富可敌国、背景雄厚的岳父,一面是玉软花柔、端庄美貌的妻子,怎么看寻常男子都知道怎么选。若裴云暎选择做戚清的乘龙快婿,简直是水到渠成之事。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就站在自己对立面了。
她低眉思索的模样落在林丹青眼中,无端证实林丹青心中猜测,倒对她起了几分怜惜。遂把面前装着剥好松子的小碟往前一推,站起身道:“这松子我给你剥好了,你明早记得吃,这般瘦弱,平日里不多补养怎么行。”
她起身要回自己榻,陆曈在她身后叫住:“丹青。”
“啊?”
迟疑一下,陆曈才开口:“你可知盛京世宦家中,哪位府最喜用金器盘具?”
“金器?”林丹青愣了一下:“你问这个做什么?”
陆曈不说话。
她去殿帅府一趟,裴云暎新拿给她看的药方中,虽药材有变,内容仍是与次所瞧药方相同:若以金器盛之,救命之药,顷刻变刺骨之毒。
她总觉得有些不对。
见她不说话,林丹青也没继续追问,只笑道:“金器碗具这东西金贵,就是过于堂皇,巨富商贾爱用此物,盛京的官宦家中却好用玉碟玉盏,以显尊荣。一定要说的话……宫里倒是用金器的。”
陆曈蓦然抬头:“宫里?”
“是啊。”林丹青点头。
她道:“陆妹妹,你不知道吗,宫中皇室所用器具,皆为金银所制。”
……
夜阑人静,殿帅府屋中灯火通明。
萧逐风从外头进来,看一眼坐在桌前处理公文的青年,道:“人走了?”
“走了。”
他便冷冷道:“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陆曈来一趟殿帅府,裴云暎却以他突然头痛为由,做戏自然要做全套,他本要去演武场练驰射,却不得不待在房中装虚弱。
陆曈甚至真给他把了脉,说他血气浮,还给他开了两副方子。
他几年都生不了一次病,装一次虚弱,惹得殿帅府禁卫们纷纷关怀,个个嘘寒问暖。
裴云暎头也不抬地翻过一页公文:“你是副使,地位高嘛,抬出你显得比较重要。”
萧逐风不想搭理同伴虚伪的吹捧,在对面桌前坐下,问:“方子她看过了?”
“看了,和之前一样。”
萧逐风沉默一下,道:“看来,殿下那边已经知道了。”
裴云暎勾起嘴角:“心知肚明之事,多份证据明心罢了。”
萧逐风没接话。
房中一片安静,只有翻动卷册发出的窸窣轻响。又过了一会儿,萧逐风开口:“陆曈知道方子,没问题吗?”
青年提笔的手一停。
他抬眸:“我只让她看了方子,又没透露别的。”
“但她很聪明。”萧逐风提醒,“东拼西凑,未必猜不到。”
“多虑,她忙着报仇,没那么闲。”
萧逐风:“那你呢,要一直帮她,你不会真喜欢她吧?”
屋中静了一静。
须臾,裴云暎嗤笑出声:“我是段小宴?”
“你要真是段小宴,随你喜欢谁。”
萧逐风闷着一张脸,依旧公事公办的语气,“殿下已打算动手,值此关键不容有失。对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你是不是又拒了戚家的帖子?”
裴云暎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萧逐风便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神情。
“戚清想要你做他家乘龙快婿,偏偏你不识抬举,每次都推拒,他还真是看重你。”他话里带着讽刺,面却一本正经。
裴云暎扯了下唇角:“他不是看重我,是看重裴家。”
“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