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都寻不出方向,只因这一切本就是陆曈留下的陷阱。
他中计了!
苗良方皱眉:“你在说什么?”
陆曈却从苗良方身后往前走了几步,望着他失笑。
“是不是故意,很重要吗?将别人所有之物据为己有,迟早有一日会付出代价。”
她黑亮的眸凝视着崔岷,目光里似含无限讥诮。
“崔院使,就算春试考卷的药方有问题,就算在你药室中,我所言材料有所错漏,只要你不曾生出觊觎之心,甚至只要在做这件事时,顺带提一提我的名字,今日便不会落到如此被动下场。”
“这么多年,还是只会同一招。看来”
“你不仅卑劣,而且愚蠢。”
平淡的话,却如闷鼓雷击,重重捶在崔岷心头。
他几乎要踉跄一下。
昔日友人站在里铺里,他不知道苗良方究竟知道多少,亦或是此事本就由他一手造成,只是本能地不愿在苗良方面前丢脸,崔岷咬牙,看向陆曈,压低声音道:“陆曈,你为了对付我,为了报复当年之事,竟敢对太师公子动手,你完了,他也跑不了。”
陆曈与苗良方是冲着自己而来,却把戚玉台作为这场局中棋子,那可是太师府唯一嫡子!
竟被一低贱平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戚家岂能善罢甘休?
“戚家绝不会放过你们……”
“你这是找死!”
“这与我何干?”陆曈惊讶,“方子是崔院使亲自研制,这一点,当初当着医官院众医官停职时,就已是尘埃落定的事实。”
她微笑:“院使身为医官院之首,总不能一出问题,就往旁人身撂担子。”
崔岷心头一闷。
当时满院目睹的众医官,如今倒成了人证。
她根本早已算好一切!
怒到极致,崔岷反而平静下来,对着陆曈,语气终是忍不住软了几分。
“陆曈,要怎么做,你才愿意补方子中错漏?”
他已没有别的路可走,若戚玉台不能在祭典前恢复清醒,戚家会拿他妻儿要挟……
女子歪头看着他,似在认真思索。
片刻后,她点头,声音爽快:“只要崔院使现在向天下人说明,当年所书崔氏药理,乃窃取自前院使医方手札苗氏良方所著,且承认当年陷害前副院使之罪,告诉大梁所有人,你就是个沽名钓誉的骗子……”
“我就放过你。”
此话一出,苗良方神色一顿,并无惊喜。
崔岷却脸色铁青。
她果然还是为了苗良方一事而来!
“不可能。”崔岷断然开口,拒绝的同时,心中又浮起一丝荒谬。
这女子十分年轻,遇事冷静,从前他觉得她是没有背景的纪珣,亦或是更懂审时度势的苗良方,如今看来,她与他们二人都不同。
崔岷在医官院呆了二十年,从一个药铺小伙计到如今院使,他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处处受人欺凌的低贱穷人,自诩对人心中欲望了如指掌,尤其是这样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唯独对陆曈,他处处看不透。
说她清高,却在裴云暎和纪珣二人间盘旋纠缠,说她贪婪,却不自量力地与太师府作对。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强撑着,努力不让自己在对方面前一败涂地,想要阻止她这粗暴的、近乎同归于尽的复仇。
“戚玉台的病情,全盛京人都不知道。”他微微喘了口气,“你知道了他的秘密,你以为你能活得了吗?”
就算报复了自己,陆曈也会被太师府解决的,她到底明不明白?
陆曈牵了牵唇,仿佛被他的话逗笑。
“崔院使,你不是活下来了吗?”
崔岷一怔:“你说什么?”
空旷长街,远处的天渐渐白了一线,那一线愈来越亮,愈来愈大,暗色一点点褪去,淡薄白雾里,拥出一丝日头金光。有“沙沙”竹帚扫地的声音响起。
里铺也被这点日头染亮,不再如方才一般昏暗了。
陆曈微微一笑。
“崔院使忘了一件事。太师府需要一个治病大夫,你与我同出身平人,谁去都一样。”
“我当然不会死。”
她望着他眼睛,轻言细语地开口。
“因为我要将你……”
“取而代之”
……
天色全然大亮,街口泼下的清水已被清晨的热气蒸开,照着一点日头的金色。
陆曈走到里铺前,把风灯灭掉了。
苗良方呆呆坐在凳子,门前的李子树下,已没有了马车的影子。
崔岷二人已离开了。
他离开前很是狼狈,仿佛被陆曈揭开某个最为惧怕的现实,宛如穷途末路的困兽叫嚣。
“我能治好他,这世并非只有你们能制出新方。”他冷笑着,视线掠过苗良方时,有莫须有的痛愤与不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