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绯闻言,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个常年在沙土中穿梭的女孩轻轻拍了拍洮箐的手,缓声道:“别急,我有办法。你就在这里等我,不要走。”
说罢,慈绯一溜烟地跑到远处的沙丘上,翻过山头不见了踪影。
可洮箐左等右等,却依旧不见慈绯回来。
她有些急了,再是按耐不住。
就在她转身欲走的时候,夕阳的余晖下尘烟滚滚,是气喘吁吁的慈绯回来了。
“阿兰姐,放心吧。逸秋哥没有大碍,过会儿他就能和你一起回家了。”
慈绯扬声道。
“你如何救的他?”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洮箐问道。
她想知道的东西太多,可慈绯好像分外心虚,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沙丘的背后好像藏着什么人,面对她探究的目光,慈绯更是侧过身去遮挡,一副拒绝回答的模样。
沉默许久,洮箐只好换了个问法:“你不回家,是为了这些树吗?”
慈绯低头,轻抚植物锋利的刺尖,算是默认:“棘棘树是角奎河最坚韧的植物,一旦扎根,成片相连,就能阻止风沙的肆虐。”
“生长上几十年,这里便不再是荒漠。”
“可几十年之后慈锦安早就是地下的一抹黄土,你就这样让她整日活在对你的牵挂中吗?”洮箐蹙起了眉。
慈绯从不参加芜村每日晨昏定省的龙神朝拜,早已被族亲视作和肖逸秋一样的异类。
村子里什么样的流言蜚语都有,甚至传她被妖邪勾走了魂魄,是迷失在沙漠中的恶鬼。
况且荒漠如此大,慈绯一个毫无灵力的人族,即便没日没夜地照看树苗,牵根育土,也等不到绿洲长成就要被累死了。
“是我不好,抛下了你们。”
“爹爹说,沧海桑田从来不是不变的。可爹爹去世得太早了,除了我,这里再没人能做这些事。”
面对洮箐,慈绯那双宜嗔宜喜的眼眸中有沉甸甸的愧疚,可里面又流露出一抹期待,“但不会一直这样的。”
“眼下只有我,是因为棘棘树还未能完全扎根,没有人相信这些其貌不扬的小树是绿洲的基石。待到防风林一成,大家就会知道这方法可行。”
“若是能举全族之力造林,绿洲指日可待。”
“比起日夜辛劳地种树,人们或许更想求得龙神的怜悯。”
想到村中的盲目崇信,洮箐的语气带上一些嘲讽:“毕竟神只要一挥手,这里顷刻间便会沃野万里,水草丰美。”
闻言,慈绯轻轻一笑。
少女小麦色的皮肤和洁白牙齿毫不相称,笑意也没有达到眼底:“芜村男女老少每日都要朝拜龙神,晨昏定省,诚心日月可鉴。可那么多年过去了,神都没有听到。”
“与其剖肝沥胆地盼望神片刻的垂怜,不如我自己来。”
慈绯的话犹如戛玉鸣金,让风中的沙烁都忍不住为之颤动。
洮箐望向慈绯的眼眸,里面仿佛蕴藏着一泓无穷无尽的涌泉。即使涌出的水流细微而薄弱,却也藏着坚定的脉动。
就在她试图探究那汪隽永的泉水时,旁边的沙山忽然传来响动——
蒋泽昀凭空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