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重拍第一场,第一镜。
“救他!不救你我都得死!”
双眼赤红的宦官手持短匕,抵着有些文弱的书生——柏生的脖颈。
声音高亢而尖锐,惊得林中的鸟雀呼啦飞走。
而被胁迫的柏生即便儒生袍子与帽冠沾满尘土,看上去很是狼狈,神情却依旧镇定。
他推开宦官的匕首,走到不远处的枫树旁。
树下生死不明的男子摸约二十出头的年纪,身着浅金色锦袍,头戴柳玉簪发冠,五官俊朗,一看便非富即贵。
偏他脸色青紫,气息微弱,一看便是中毒之症。
欲探其脉搏的柏生才堪堪碰到男子手腕,对方便坐了起来,倏然睁开了眼——
这一眼,金戈铁骑奔涌而来。
那眸子里的肃杀和狠厉,让坐在监视器旁参观拍摄的洮箐皱起了眉头。
若不是长久地浸润于杀戮之中,寻常人绝不会有这样的眼神。
惩治顾英舫需要时间,而打败假龙神和让殁猫能靠近郁珍珍则需要强大的力量。
在洮箐的翘首以盼中,《墨》终于重新开机。
原先饰演质子褚鸿的演员不知在鹿鸣山龙卷风那夜究竟经历了什么,辞演得异常决绝。
外界争破头的《墨》男二号,很快就被另一位与蒋泽昀同样风头正盛的男演员——陆知瑜收入囊中。
陆知瑜此人,面容冷肃,眉型英气,偏生得一双凤眼。
双目烁烁然如寒星,潇洒中又自带几分风流。
洮箐明明之前从未见过陆知瑜,可对方眼角眉梢的神态却总让她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在看他演戏时更甚。
那高傲而狠厉的褚鸿,分明就像极了姜渊。
“怎么样?怎么样?”
“比我想象中更好!”
导演黄仲谨喊咔的一瞬间,倚树而坐脸色青灰的陆知瑜就从地上跳起来,兴致勃勃地把头凑到监视器前。
离了镜头,他性格跳脱,仿佛与刚刚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你是怎么琢磨出这种眼神的?真厉害。”
一旁的宦官扮演者朝陆知瑜竖起了大拇指,还沉浸在褚鸿那剑鸣般的眼神中,心有戚戚。
“连环杀手纪录片看过没?”
“多琢磨几次,你能演得比我还狠。”
而被夸奖的陆知瑜却笑嘻嘻地没个正形,随手抹抹脸上的血迹,急得一旁的化妆师左右跳脚。
“陆老师,别抹呀!下一场还拍呢。”
“别紧张,收工了。”
陆知瑜却气定神闲。
“今早就到这,下午转场。”
一旁的黄仲谨是一副心满意足的姿态:“这条不用保,散伙吃饭去吧。”
随着黄仲瑾的吆喝,从天蒙蒙亮鏖战到晌午的众人一哄而散,眼冒绿光地觅食去。
“芙贵妃,好久不见。”
洮箐身旁的椅子被人拉开,坐下的人语气熟稔,带着几分轻佻。
她睨向那油腔滑调的陆知瑜:“我们何时见过?”
“初读剧本的时候,我就在想象你的样子。”
“或许是想得太入迷,又或是我们前世有旧,竟然早早地就在梦里见过你。”
洮箐脑袋上的青筋跳了一跳。
深切觉得自己刚才恍惚之间把陆知瑜类比成姜渊的念头,实在是匪夷所思。
“芙儿怎么用这般眼神看我?”
“莫不是我比那愣头青的柏生,更讨你的欢心?”
这嬉皮笑脸的登徒子,简直呱噪得出奇。
午休时刻。
山上环境简陋,每个演员都有自己的独立帐篷。
帐篷还算宽敞,除了天幕与餐桌,休憩与换装补妆的地方也一应俱全。
“阿昀,这个牛肉我不吃。”
“呸,这个青菜怎么一股子土味。”
“这样难吃的东西,你们怎么还吃得下去?”
与洮箐和蒋泽昀围坐在同一张小圆桌上吃饭的陆知瑜在自己的餐盒中挑挑拣拣,一副生无可恋的无聊模样。
“你要是不吃,就出去。”
忍无可忍的洮箐放下筷子。
她的午饭是酸酸脆脆又清爽可口的凉拌海蜇,还有撒了椒盐的新鲜鳕鱼和番茄大虾。
美食当前,正准备畅快地大快朵颐,就被陆知瑜烦得耳朵起茧。
况且陆知瑜面前的那份餐食只是清淡了些,他就全盘弃之,实在让洮箐觉得过分。
幻境中芜村的经历让她深切明白粮食的可贵。
浪费粮食,实在可耻。
“给我吧,你吃我这份。”
一旁的蒋泽昀把自己的豉油鸡换过去,在洮箐的瞪视下接过陆知瑜的彩椒牛肉:“演褚鸿不需要减重,你多吃点。”
这两个在外界看来是竞争对手的家伙,不仅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