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喧闹轻易盖过洮箐的声音。
她的呼唤得不到蒋泽昀的回应。
“快!亲爱的,这个位置一定拍出来很好看。”
“宝宝,抓住妈妈哦,不要害怕。”
牵着气球的情侣,言笑晏晏的一家三口,戴狐狸发卡的女生……
每个面孔都洋溢着幸福的温度,期待着接下来的盛大烟火。
可他们都不是洮箐想与之共度此刻的人。
她好像一只落单的沙丁鱼,融不进幸福的鱼群中。
洮箐手心凝起金色的火光,本想不管不顾地将天空燃亮。
可或许她真的以为自己陷入梦中,又或许是不愿惊扰四周人们对即将到来的盛大烟火翘首以盼的期待。
她手中的火光又悄然熄灭。
洮箐放弃抵抗,顺着人群漂流。
被人群挤到昏暗的角落,只能凭借着幽暗的灯光勉强分辨四周。
正是四下仿徨之时——
她忽然又在人群中一眼看到蒋泽昀。
明明不过是几个呼吸间的空白,她与他便被人海分割了如此遥远的距离。
四处回眸的蒋泽昀也几乎在瞬间锁定了她的位置。
洮箐身边的人群鼎沸如浪潮,把她遮了个严严实实。
她的四周更是恍如海波四涌,高山绵延。
但再绵密的人群,也不能阻挡蒋泽昀的脚步。
他仿若最虔诚的信徒,在人稠物穰的尘烟中向他的神靠近。
一步一步,穿过世事尘埃,涉过人山人海,阔步而来。
于是神那颗原本澹然而虚无的心,随着信徒的脚步泛起万顷烟波,直至波涛汹涌,将天地都倾覆。
“轰隆!”
就在这时,绚烂的烟火倏然在夜空中炸开。
如火树银花般,让天空为之震颤。
缤纷的火花在空中涌现,无数火光熄灭,又有无数火光迸发。
在这此起彼伏的幸福庆典声中,洮箐手中多了一个带着链子的金属色圆形吊坠。
是那个差点害她与蒋泽昀走散的物件。
“这是什么?怀表项链?”洮箐问。
“不,是个八音盒。”蒋泽昀说。
洮箐打开比硬币大不了多少的圆盒子,却见盒子的中央中是一个她十分眼熟的小老虎头。
那神气万分的圆滚滚脑袋,与她在幻境的石雕小摊上捡起的小老虎一模一样。
只不过那时的小老虎脑袋四分五裂,而如今她手中的这个须发俱全,神态活灵活现。
“试试看吧,转动中间的齿轮。”蒋泽昀说。
洮箐轻轻扭动小老虎的脑袋,将八音盒放到耳畔,侧耳倾听——
即便周遭充斥着烟花声,她也无比清晰地听到欢快的乐曲从小盒子中倾泻而出。
咚咚,咚咚。
乐曲仿佛带起周遭空气的颤动,那种震动顺着她的耳朵一路向下,汇集到她的心间。
无数次被她忽视或者压制的心跳声在此刻和烟花一起汇成交响乐,乐声轰鸣,倾泻而出。
“洮箐,希望以后不管在哪里,你的世界都充满旋律。”
“希望你再也不用忍受漫长的寂静。”
蒋泽昀在交响乐中扬声,话语有些停顿。
而后,他小心翼翼地将八音盒戴到她的颈间。
这小小的金属盒子仿佛是某种象征。
可这象征既不是情感的宣泄,也不是自私的占有。
他只是无比郑重地说——
“希望你,一直都能像今天这样快乐。”
漫天蔽野的绚烂花火伴随着蒋泽昀的话语在天边迸发,几乎将黑夜点亮为白昼。
洮箐的心忽然平静下来。
她在忽明忽暗的喧闹烟花下握紧小老虎吊坠。
那些自我的憎恶,仿徨的胆怯。
痛苦的,恐惧的。
好像都在这个瞬间慢慢远去。
一颗心清晰地感知到,另一颗心在无数个向它靠近的瞬间,那些默默的倾斜和眷爱。
没有私心,也没有怨怼。
于是那些沉甸甸的千钧重负,在此刻似乎变得比烟花消逝时的流光更轻,更微小。
*
在前往拂离宫之前,洮箐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天刚蒙蒙亮,她便隐藏于小区花园的一隅,静静等待。
这里是流浪猫的聚集地,也是郁珍珍经常光顾的地方。
没过多久,抱着食盒的女孩就出现在灌木丛边。
郁珍珍刚一出现,流浪猫们便前赴后继地将她围绕,各种喵喵的叫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女孩轻车熟路地打开盖子,拿出准备好的猫粮将空空的饭盆填满,又换上干净的清水。
又挨个检查大猫们绝育完的恢复情况,边喂边撸。
做完这一切,才从背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