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去换盏灯来,一会儿殿下回来要看书的。”
凌芸等了许久不见有人接话,便又唤了几声“莲心”,却仍不见人影。
“主子有事?”
听是秋菊的声音,凌芸便应道:“你进来吧。”见秋菊掀了帘子进门,凌芸问道:“可瞧见莲心了?我叫了半天也不见她人。”
“回禀主子,阮淑仪说她身上不爽,先回去歇着了。”
“她也是的,不舒服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你知道她哪里不适吗,可要寻女医过来瞧瞧?”
“说是今日有些闹肚子。”
“那应该没事,估摸着是日子到了,你回头帮我给她送些红枣姜糖水去,头两天她一向是要闹腾的。”
“是。”秋菊勉强露出笑容,行礼答应,又问,“若主子没有别的吩咐,奴婢下去准备了。”
“哎,不急,你先过来帮我找根新的蜡烛来,我瞧书房案上的太短了,近来他晚上都要看书,太伤眼睛了。”
“原是我疏忽了,忘了给殿下更换新的蜡烛,要不是主子心细,怕是要耽误殿下温书了。”
“哪里是你的疏忽,我知道都是莲心不许你进来的,可她自己一个人粗枝大叶的,只顾着忙活我了,哪里会管书房这边。”
说着拉上秋菊往书房走,柔声劝道:“她就是个小气鬼,蛮横了些,你别往心里去,要是她对你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只要是你心里不舒服的,尽可与我讲明,我替你做主,再不济,我替你告诉殿下,你在他身边伺候这么久了,他不会不管你的。他要是敢不管,我必给你讨回公道。”
“主子是个实心人,对奴才们都这么好。”
“你们也都是父母生养的,只不过命运不公,低人一等,但我觉得,其实我们和你们没有区别,既然有缘相遇,成为陪伴一生的主仆,那就该好好相处,只要你们忠心不二,我必会念着你们的情。”
“主子这样的想法当真罕见。”
“我从小在外婆身边长大,这些道理都是她教我的,她的儿女也为她勉励,收获颇多,可见此乃受益终生的箴言。”
“老太太高见,主子获益,也是奴才们的福气。奴婢是否忠诚,来日方长,敬请主子检验。”
“我信你。”
看凌芸对自己莞尔一笑,秋菊不知如何答言,只行礼以示感谢。“主子稍候,奴婢去取蜡烛来。”
说着往书房里间走,边走边说:“殿下以前经常看书作画到深夜,他怕没了蜡烛麻烦我们,就让我们把蜡烛给他放在西屋的床底下了,日后主子要用,随手往这脚床后面一探就能拿到。”说着从床下取了一个匣子出来。
“没想到,他也会心疼人。”
“殿下对身边人都挺和善的。”
“传闻说他性情乖僻,不好相处,可我瞧他就是个慢性子,不善交际。等他跟你熟了,话也挺多的。”
“殿下对主子自然不同,他对旁人,一直惜字如金。”
“真的假的?”
“殿下从小就喜欢独处,无聊就临帖作画打发时间,东间墙上那副画,就是殿下临摹的。”
“那副《富春山居图》是他画的?”
“对,从他十二岁的时候开始画的,在迎您进门之前才画成。”
看凌芸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秋菊抿嘴偷笑,将匣子放在书案上,却不小心撞掉了一块玉印,好在凌芸眼疾手快,稳稳接住。
秋菊接过印章,攥在手里,心有余悸,叹道:“多亏主子,这枚印章要是坏了,奴婢可就闯祸了。”
“什么印章这么金贵?”
秋菊将印章递给凌芸,解释道:“主子有所不知,这是殿下自己刻的私印,但凡他自己的字画上面都会盖上这个印章,说来殿下现在入朝为官,忙于政务,却是无暇再作字画。”
借着微弱的烛光,凌芸凝神看着那印章上的字,恍惚中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随口嘟囔道:“这上头刻的是什么字呀,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是‘翰文’。”
“嗯?”秋菊这话惊得凌芸猛地起身,难以置信地问:“你识字?”
“是,奴婢识字。”
“你确定是‘翰文’无误?”
“主子不信?”秋菊一脸迷茫地看着凌芸,忽而想起什么,抬手朝上指,说道:“‘翰文’二字是陛下亲题赠与殿下的生辰礼物,做成匾额就挂在这里。”
凌芸顺着秋菊手指的方向,回头仰脖一看,只见梁上确有一块写着“翰文”的匾额,字体与印上的一模一样。
“你说的都是真的?”
“主子明鉴,这匾的的确确是陛下亲笔题写,奴婢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言,您若不信,可以问殿下,公主和皇后娘娘也都知道。”
“匾额的事我不关心,我现在就想知道这个印章是不是他的。”
说着凌芸随手拿出一张白纸,对着印章哈了一口气,使劲盖在纸上,奈何那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