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甬道传来脚步声,那些笼子里的孩童下意识瑟缩在笼子最角落,颤颤发抖,想哭却又不敢哭。
望着这一幕,余琛打心底儿里不是滋味儿。
但因为自个儿现在这幅可怕的鬼脸模样,他并没有继续上前,而是取出一个纸人儿,化作那米铺老头儿的样貌,走进暗室。
“妮儿,不怕了,爷爷来救你了。”
苍老沙哑的声音回荡在暗室,让十多个小孩儿都下意识抬起头。
其中那个米铺的小姑娘,更是浑身如遭雷击,瞪圆了眼,见昏黄油灯下那熟悉的身影,哇得一声大哭了出来!
“爷爷!”
“爷爷!”
“痛!他们打妮儿!”
“妮儿好痛!”
像是精神极度紧绷后突然一松,恐惧的情绪好似出闸洪水倾泄而出!
小姑娘哇哇大哭!
而周遭孩童见此一幕,也再也忍耐不住,大哭起来。
整个暗室里,尽是哭声!
“妮儿不怕,大家都别怕,坏人都被打跑了,等会儿就有人来救大家。”
化作米铺老头儿的纸人人安慰道,然后蹲在甬道黑暗阴影下的余琛取下荡魂之铃,一摇。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当中,十几个小孩儿只感到一阵精神恍惚,几天的恐惧与疲惫顷刻爆发,一个个哭累了,在荡魂铃的作用下,香甜睡去。
余琛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走出甬道,来到窗边,又取出一只纸鹤,放飞出去。
纸鹤在空中打了一个圈儿,向渭水的方向飞去。
——这些孩童,他自然是没办法安顿的,专业的事儿,还是找专业的人来做好一些。
但在此之前,余琛还有一件要做的事儿。
——等。
他走到那酒庄的桌旁,往先前朱俢四人打牌的地方一坐,望着窗外。
天上,愈发阴沉。
风雪,逐渐急了起来。
.
.
渭水,城南,黑水帮。
一间诺大的房里,桌旁,一个四十多岁,头发半花,身材精瘦的男人同样坐在窗边,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只不过,那如鹰隼一般深陷的双目里,透着仿若大海一般深沉的愤怒。
隐而不发。
房外路过的黑水帮众们,匆匆而过,头也不敢抬。
——这半个月来,大伙儿都晓得,六爷心头不高兴得很哩!
谁还敢去触这个霉头?
至于原因嘛?
大家伙儿也都心照不宣。
众所周知,黑水帮六当家季六爷无亲无故,就只有他姐死前托付的三个娃。
季六爷对这三个孩儿,那是无微不至,宠爱有加,基本上要啥给啥。
也就造就了三兄弟那飞扬跋扈的性子。
原本,有黑水帮一位当家的作为靠山,他们足够在渭水横行霸道。
实际上他们也的确是这样做的,欺男霸女,横行街巷,每次出了事都有六爷给他们擦屁股。
可这夜路走多了,哪儿能不碰到鬼?
这不,半个月前,季家三兄弟被人带到张氏灵堂上,拧下了脑袋,跪在风雪里。
这事儿出了以后,黑水帮季六爷的心底啊,那就一直压着一股子火!
几乎发动了他手底下所有的人手,找那黑衣鬼脸的摘头鬼!
但半个月过去了,嘿,那摘头鬼就真像个鬼影儿一样,没办点儿踪迹。
日子一天天火,季六爷的耐心也逐渐被磨平,性子也愈发暴躁。
——昨儿晚上,一个帮众因为吃酒时声音大了些,就被六爷一脚踹来撞在墙上,断了五根肋骨。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所以整个黑水帮的帮众,这两天都躲着这位爷走呢!
但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在那杀了季家三兄弟的凶手还没一点儿消息的时候,风雪里一只红脚鸽飞来,落在六爷窗前。
——红脚信鸽,酒庄方向传来,足以说明一件事儿。
那个酒庄的据点,遭遇了可怕的危机。
要知道,那可是黑水帮人口生意的中转据点。
虽然每个月可能也就送几十条鱼去州城,所得利润在黑水帮来说,占比不大。
但这事儿,可不全是为了钱!
比如州府的某个掌管船运的大人物,就好那一口,每两三个月都要接受一次黑水帮的进贡。
也正因如此,黑水帮在水上的生意因为那位大人物的一路绿灯,畅通无阻。
一路通,路路通。
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今儿那酒庄据点出了事儿,他季老六怎能不急?怎么不怒?
加上那害了他仨侄子的摘头鬼下落不明,季六爷心底的那股火,彻底燃了起来!
当即,拿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