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兰香心里存了去年菜籽油的气。
傅璟佑越是息事宁人,她心里越是气不过,就也越是觉得傅璟佑是心虚。
当下说话,嘴上也开始不把门儿了:
“自己没家生不了孩子是怎么的?非要搁我屋……”
傅璟佑送完东西,本来都要走了,听见这话又缓下脚步来。
他朗眉微压,回头看赵兰香。
他生得人高马大,人虽俊朗,话却不多,凝起眉毛时混身严肃气息倍增,看起来唬人得很。
赵兰香有点发憷。
可是想起去年那壶油,还有刚才婆婆说的做腊肉的事。
他们从县里回来都这样,平时他们不在家的时候,家里这老两口还不知道怎么贴补这个外姓的呢!
“你看我做什么?我哪里说错了?”
赵兰香一阵气血上涌,站在院里抖着手就开始吵吵:
“这么大个院,这么多个屋,有哪个是空不出来的?偏偏就选了我家的!”
傅璟佑凌唇唇角抿直,气息略微沉一分。
“你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还是怎么地?”
陈桂芬站出来呵斥道:
“屋是我让他们住的,你有什么想法,有什么委屈,来跟我说!”
贺家没有分家,老两口还是有些话语权的。
再说平时一年四季屋都空着,别说这回住进去的是傅璟佑两口子。
贺大哥那屋向阳好,透气也好,平时就是家里来了什么客人。
必要情况下要留宿,基本也是收拾那屋出来给人住。
乡里都这样,讲究周到,也讲究体面。
陈桂芬不说话还好,她一开口,赵兰香就觉得委屈极了。
要是家里来客,她也不说什么了,可傅璟佑是客吗?
都是一个村的,村里哪家哪户比得上他自己家的砖瓦房气派?
“那么多的屋,偏偏就选了我的屋,不就是嫌生孩子晦气?”
“她这是难产大出血,幸好没死我屋里,那要是死我屋里呢?!我找谁说理去!”
“你会不会说话!”
傅璟佑心弦紧绷了一下,手里的肉丢了,上去就要扒拉赵兰香。
“大过年的,你这嘴里真是吃了屎!不会说话把嘴给我闭上!”
陈桂芬骂了赵兰香几句,赶紧上去拦着。
傅璟佑力气大,陈桂芬哪拦得住他?
推搡拉扯一圈,傅璟佑离赵兰香越来越近。
赵兰香还不知悔改,站在院里使劲嚎:
“我哪里说错了!我说错什么了?!”
“她现在摊在床上不也是死人一个?也就是我了!到现在才说两句,换别人早扯开嗓子骂了!”
赵兰香一口一个“难产”,一口一个“死人”,一下子撩爆了傅璟佑脾气。
傅璟佑推开陈桂芬,上去就要动手。
赶上贺大哥、贺二哥回来。
两人进屋前就听院里闹哄哄的,一进门就看傅璟佑挥开胳膊要打人。
贺大哥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也不能任由自己媳妇儿挨打,赶忙丢了手里的秤,上前阻拦。
赵兰香抱头鼠窜。
傅璟佑那一拳头没打到她,但是稳稳地打在了贺大哥身上。
赵兰香听着“哎哟”声抬头,一看贺大哥鼻子出了血,立马冲上去抓挠傅璟佑:
“你敢打我男人!”
“贺家的好处都被你占尽了!你还敢打贺家的人!”
“你这个从小克死全家的灾星!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老婆活该!就是活该!”
傅璟佑绷着脸,一脚踹开赵兰香,迈腿上去还要动手。
贺二哥赶紧抱着他腰,硬把他往院外拽。
“大哥!你快拦着点嫂子,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贺大哥一开始捂着鼻子疼得不行,听见赵兰香的话,也反应过来是什么事儿了。
赶紧爬起来捂赵兰香的嘴:
“你得了失心疯是不是!把嘴给我闭上!”
别说现在马上要过年了,小六家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吗?
这是能说的话吗?
“你拦着我做什么?他打了你!你看你这鼻子上的血,要吃多久才能补回来?”
“这个灾星!这个杂种!这个黑心的!活该他死了老婆!那两个小杂种怎么也不一起死……”
赵兰香话未说完,傅璟佑腿上拖着贺二哥一下子从院外窜了进来。
贺家前院台阶上晾着干柴火,傅璟佑扒拉了一根,就开始往赵兰香身上抡。
赵兰香揭了傅璟佑心里血淋淋的疤,戳了他的痛中之痛。
傅璟佑额角青筋绷紧跳动,一双深邃的眼被激得通红。
他是浑人。
他本来就是个浑人!
是女人又怎么样?
她说了不该说的话,就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