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阿爹也因此连阿娘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祝云时心头开始闷痛。分隔将近一年,回来看到的却是妻子的灵堂。
而最让她感到难受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二十年将将过半,近一年来洛昭国又开始蠢蠢欲动。洛昭国人阴险图利,此次进京,想必也是逼皇伯伯给予好处换取边境和平。
谢星照面色一凛,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笑道:“郡主殿下居然关心起国事了,是近日没出新的话本子,还是春喜班没排新戏?”
“你可别拖延时间,快诵书吧。”
谢星照真是好讨厌!
祝云时瞪他一眼,谢星照嘴可真严,看来她问不出什么了,认命地翻开那册书,念了起来。
她心里莫名乱成一团,更看不进去这些乱七八糟的文字。
脑门突然被弹了一下,不痛,但吓了她一跳。
她捂着额头,“谢星照!你干嘛?”
他的手指似长了眼似的,精准地指向某一处,“这一行你直接跳过了,你都不觉得不连贯吗?”
“祝云时,你是小和尚吗?”
这是在说她有口无心了。
“你听不就是了,缺几个字又不耽误什么。”
谢星照轻哂一声:“既如此,等会我少说几个字想来也不耽误郡主。“
又威胁她!
偏生她还毫无办法。
祝云时愤愤瞪他,不得不收起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将注意力集中在书上。
巳时的钟声一响,祝云时立刻将书丢到一旁,将谢星照拖起来。
“快走快走。”
他却道:“父皇可能还在议事呢,你去了也是跑空一趟。“
她才不信呢!离下朝都多久了,皇伯伯怎么可能还在议事?
“你别以为这样说就能阻拦我,我今日一定要退婚!”
谢星照依旧是那副不情不愿的模样,祝云时怕他半路跑了,紧紧地抓住他的小臂,隔着几层布料,她隐隐能感觉到那有力跳动的脉搏和他劲实的肌肉。
谢星照也不反抗,就任她拉着,朝乾祥殿走去。
一路上宫人均朝他们行礼。
祝云时随意地摆摆手,脚步急促地行过。
“郡主和殿下就这般明目张胆了?”
“人家都定亲了,拉个手又有什么。干好你的活,别多嘴!”
祝云时并未注意到宫人暧昧的眼神,脑子里想的全是一会她就与谢星照再无瓜葛了,所有人都会知道其实她一点儿也不喜欢谢星照!
此处已能隐约看到乾祥殿,她心头砰砰,难以抑制地兴奋起来。
乾祥殿外一片寂静,只有宫人守在外头。
祝云时拉着谢星照走到殿门外,却见殿门紧闭,连皇帝的贴身大太监于公公都守在外头。
她隐约能听到里头的谈话声,似是十分焦灼,想来是在商讨洛昭国来访一事,只是她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
“于公公,我同殿下寻皇伯伯有要事相商,皇伯伯还在同大臣议事吗?”
于公公的表情自看到她和谢星照的那一瞬焦躁紧迫起来,“这……郡主,是的,您赶紧先回去吧。”
说着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奇怪,又笑着补充:“陛下正忙着呢,不若郡主过会子再来?”
祝云时紧紧皱起了眉,是她误会了吗,怎么感觉于公公急着想让她离开?
站在她身侧的谢星照挑眉无奈道:“和你说了吧。”
说罢转身就走,见她还站在原地,不解问:“你不走?”
就这么走了?怎的如此凑巧,她本都打好腹稿了。
她十分不甘地同于公公说:“那等会结束了,你定要派人禀报我。”
于公公忙点头哈腰,“奴才谨记。郡主您快走吧。”
祝云时更困惑了,为何于公公这般急促地催她走?
她正转过身,突然听到里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碎瓷声,祝云时心头狠狠一跳。
紧接着,皇帝暴怒的声音穿透殿门传了出来——
“一个个的只会提出让嘉言郡主和亲这样的法子,朝廷就是养你们这等废物的吗!”
“嘉言郡主已赐婚太子了,你们却一再上奏,是要忤逆朕吗!”
祝云时心跳停了。
殿内传来一片呼啦啦的跪倒声。
“陛下,洛昭国皇子已指明要郡主,只要郡主能和亲,便能不费一兵一卒促成两国和平,这是利国利民的事啊!”
“请陛下三思!”
“朕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祝云时双耳嗡嗡起来,眼前天旋地转,浑身血液都冻住了。
谢星照来拉她的手,她抖得像筛糠一样把他的手甩开了。
她跑了没几步,狠狠地摔在地上,因前几日坠马还未养好的手掌再次撕裂伤口,膝盖似乎也蹭破了,火辣辣的疼,身后似乎传来谢星照的脚步声还有唤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