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素芬由始至终的认定，儿子的前半生就毁在了做生意这件事上。
如果儿子不做生意，前儿媳妇也不会闹离婚，儿子也不会二婚找上沈宝兰这么个惹事精，闹得家宅不宁。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让儿子做生意的。
沈宝兰怔怔看着周书桓，心口像是揣了只兔子似的扑通扑通。
周书恒终于要做生意了，那她岂不会像梦里的沈明珠一样，有机会成为富太太了？
周传雄是男人。
男人最懂男人，何况还有一个裴飏珠玉在前，他当老子的，自然也想儿子出息，给他长长脸。
所以，对于儿子想去南方闯荡的想法，他是有些支持的。
“书桓，你可想好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工作辞了，再想找回来可就难了。”
“爸，现在什么年代了，到处都在提倡干个体户，我有手有脚，有文化也有技术，还怕挣不到一口饭吃吗？”
周传雄点点头，“行吧，既然你想好了，那我也不说啥了。”
“啥叫不说啥了？”
马素芬急得都站起来了，“书桓，你听妈的话，咱不做生意，你忘了你当年是怎么遭的难，啊？”
“现如今过着太平日子，多好啊，你干啥非得要折腾啊？我跟你爸都这么大岁数了，你要是再出了事，我们可咋活啊！”
马素芬声泪俱下，苦苦哀求，换作别的，周书桓可能就随了老人的愿。
可唯独这件事，他无法妥协。
“妈，你放心，现在不一样了，你出门看看，三步一个个体户，五步一个小老板，现在正是好时候，我要是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的。”
马素芬还想再劝，沈宝兰蹭的一下站起来，把三人都吓了一跳。
“我赞成！”
周书桓倒也不太意外。
沈宝兰自己就尝到了做生意的甜头，会支持他是在情理当中。
马素芬正生气儿子不听她的话，偏沈宝兰还跳出来跟她唱反调，顿时抄起桌上的鸡毛禅子就往沈宝兰身上招呼。
“都是你这个害人精，扫把星，早知道娶头母猪回来也比娶了你强！”
马素芬心里对沈宝兰是有怨气的。
儿子十天半个月不着家，宁愿住在宿舍，都是跟沈宝兰夫妻感情不睦的缘故。
她就不该给儿子找这么个农村媳妇，让人看尽笑话不说，如今儿子还要跑去南方，连家都不要了。
马素芬越想越怄，抄起鸡毛掸子还想打沈宝兰。
沈宝兰又不傻，乖乖站着让她打。
婆媳俩你追我逃的在客厅转了好几圈，周昊和周福两兄弟也跑出房间看热闹，最后因马素芬力竭而结束战斗。
……
“书桓，书桓，你等等！”
说完了事，周书桓便穿上大衣出了门，准备去厂子宿舍里睡。
他睡惯了睡宿舍，睡在家里反而不习惯。
刚走到楼下，沈宝兰就从追了出来。
周书桓停住脚，想听听沈宝兰要跟他说什么。
沈宝兰拽着他往家属院大门走，“走，咱们出去再说。”
周书桓看了眼被挽着的胳膊，犹豫了下，没有挣脱。
沈宝兰表态支持他做生意，他心里还是记情的。
“呐，这个给你。”
到了家属院外面，沈宝兰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才悄悄摸摸往他兜里塞了一包鼓鼓囊囊的东西。
周书桓下意识想摸出来看一看是什么，被沈宝兰按住了手。
她小声道：“是我自己攒的私房钱，你拿去做生意，别让妈知道了。”
周家的财政大权一向掌握在马素芬手里。
家里所有的收入，都要上缴给马素芬，包括沈宝兰摆摊挣的钱。
不过沈宝兰每天挣的钱，都会悄悄留一半在手里。
日积月累下来，竟也攒下了不少。
“钱你自己留着吧，我不用。”
周书桓要把钱还给沈宝兰，他虽然平庸无能，却也做不出花女人钱的事。
或者说，他并不想欠沈宝兰。
“你得拿着！做生意没本钱哪行，我就一个要求，你要是发达了，可不能抛弃我，要让我做富太太，过上好日子。”
周书桓拗不过，只得道：“当我借你的，如果我真的成功了，我会加倍还你。”
有了他的承诺，沈宝兰美滋滋的揣着手回家去了。
周书桓看着她的背影，有那么一刻，心里是有些温暖和感动的。
尤其是在这样的寒冬夜里。
……
裴家。
终于把今天收的礼单清点完毕，沈明珠放下笔，靠在椅背上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酸，累，胀。
裴飏双手搭在她肩上，殷勤的帮她揉肩，嘴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