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胆村这边不少负伤坐地的汉子立即站了起来,握紧手上的家伙,聚拢在一起,心里很清楚从这一刻开始就是人命仗,先干死对方一个就少一个敌人。
随着龙门村、龙翼村两位村正发话,两个村子的壮丁一窝蜂冲了上去,相比起第一次为了埋井,这一次却奔着杀人去的,你不让我好好活着,那我就灭了你!
骂叫声,家伙碰撞之声,哀嚎痛叫之声,场面之混乱惨烈,跟真正战场一般无疑。
彼此双方都是为了活着,也分不清是非对错。
苏怀章不停的大喊着,亮出祭酒家公子的身份,许以金银帮助大家度过难关的承诺,但是他的喊声比起混乱声音是那么微不足道,也根本没有人关心他是谁,大家都干红了眼。
苏怀章声音都喊压了,呆呆看着这一切,充满了无力感,他什么也做不了。
龙胆村的妇人从家里给自己的丈夫送来了刀叉棍棒,菜刀斧头。
因为这些武器的加入,事态进一步激化,血肉横溅,不少人倒在地上就一动不动了。
阿狗正舍身忘死的战斗,身边突然传来儿子的声音:“爹,我来帮你!”
阿狗扭头一看,见自己的儿子手里正拿着菜刀,立即大吼起来:“滚回去!你给我滚回去!”
冷不丁对方一锄头就挥在他的腿上,咔擦的腿就断了,人跪了下来。
少年见父亲被打,挥着菜刀就要报仇,但终究是个少年,被对方用锄头一挑,刀就丢地,对方显然杀红了眼,一锄头就朝少年脑袋抡下去。
眼看少年就要脑袋开花,这时候一个强壮的肩膀替少年挡住了这锄头,却是阿莽,手中的斧头朝对方脑袋劈下去,这人顿时脑袋开花。
阿莽扭头对着少年凶神恶煞吼道:“滚回家!”
少年何曾见过如此血腥场面,顿时吓的仓皇逃跑。
“阿莽,谢了。”
“阿狗,不欠你了。”
终究因为人数差距,龙胆村这边处于劣势。
以往这种村子之间的械斗,一方打不过就会跑,人家跑到家里去,你可以在门口叫嚣,却不能追进家里去,这是底线。
可是这一次的械斗却是不同,龙胆村这边打不过却也不跑回家,而是缩守在水井周围。
这就导致争斗流血一直持续着。
耆老看见已经闹出不少人命,苍老的双手微微颤抖起来,他想不到龙胆村的人这么顽强,他活了七十多年了,见过的械斗也不下上百回,却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不死不休的场面。
正如龙胆村刚才所回应的那样,宁死不屈。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谁也无法阻止。
就在这时,大量的官兵出现朝械斗地点奔跑而来,他们下肢均沾满泥土,显然是收到消息就急速而来。
来的除了管理郡内治安的衙役,还有捉捕要犯的捕快,人数竟有数百之众,看样子郡内能立即调动过来的治安力量都调动过来了。
这些官兵刚到,就亮出明晃晃的佩刀示威。
看见这些官兵,干红了眼的双方瞬间触动了某条神经,竟不由自主的停止争斗。
自古民怕官,而情况似乎远远不止如此。
耆老看见双方停止争斗,并没喜色,闭上苍老的眼睛,脸容似瞬间老了几岁。
龙门村的村正郭台喃喃说着:“完了完了,全完了。”
而前一刻还叫嚣着灭村的黄信,在这一刻却面如土色,竟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龙门村和龙翼村的壮丁个个面如土色,也无需官兵呵斥,就自觉扔掉手中的家伙,个个神情萎靡,等待着宣判。
现在做什么都无法弥补了。
一顶官轿停下,从轿内下来一名身穿绯色官服的大人,正是汲郡郡守赵宝华。
赵宝华目光淡淡巡视一眼,凛声问道:“耆老何在?”
年过古稀的耆老快步走上前参拜:“小民胡元义见过郡守大人。”
耆老虽为一乡之长,却无实际职权,也无官衔,所以需行民见官之礼。
“我听说有人私自挖井,可有此事?”
郡守不问械斗缘由,却先问是否有人挖井,可见在他心中,此为头等大事。
大清早的,他还在睡梦之中,就听下属来报说豫东郡王府陵墓十里范围有人私挖水井,吓得他立即率领郡内所有衙役捕快前来。
耆老点了点头。
赵宝华闻言眉毛竟微微颤了一下,声音沙哑问道:“挖了没有?”
耆老再次点头,赵宝华顿时气的浑身发抖,好一会儿才充满杀气吼道:“大胆!该死!”
数千人的场面竟鸦雀无声,静若寒蝉。
赵宝华颤抖着说道:“本官自上任初日就再三严令警告,敢在豫东郡王府十里内挖掘水井者,治死罪。”
“到底是何人挖井?竟干做出如此大不敬之事。”
大不敬在大观国是十大重罪之一,犯者判斩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