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黑暗中,谢傅似乎听到一把呜咽的哭泣声,这让他特别兴奋,朝声音而去:“是谁在哪里?”
没有人回应他,只有那时短时继的呜咽声,似要断气一般。
无论谢傅怎么寻找却无法接近这哭泣声:“你是人是鬼?”
回应他的却只有那在周围回荡的泣声,这把声音哭得那么悲伤,似有万千冤屈不平,冤魂难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般哭泣声终于停了下来,然后谢傅就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感受不到,困在这无尽黑暗的孤独空间。
卢夜华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才停了下来,回过神来才发现将谢傅胸前衣衫哭湿一大片,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也可以有如此多的眼泪,似乎哭不尽。
人还近在咫尺,可他一动不动不会言语,卢夜华心头一抽,这种感觉生不如死。
看见他的脸满是泥污,便抬手去擦拭,可越擦拭却越污浊,人变得像刚从土里挖出来一样,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也是脏的。
太阳已经升起,阳光普照大地,卢夜华感觉有点暖洋洋,却又异常饥渴饥饿。
扫了周围环境,岭峦绵绵铺开,看不到一点平地,不是山就是地,无一木一草,极为荒芜凄凉。
她似乎回到的大荒山,朝高处望去,大荒山之巅笼罩在灰色蒙蒙之中,似乎天上的世界坍塌,不停的有泥石从天上坠落人间,看上去却像一根冲天烟囱正冒着灰蒙蒙的烟气。
轰隆之声遥遥的隐约可闻,这毁灭之势似乎还在蔓延。
卢夜华弯腰要将谢傅抱起,双手刚一发力却立即停了下来,她已经虚弱到连一个人都抱不起来,如果不是有种强烈的信念要达成,她一定直接倒下,永远不起来。
却咬了下牙,发力将谢傅背了起来,往山下方向一步一步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感觉太阳热的炙人,嘴唇干枯破裂,再不喝水可就要活活渴死了。
可这大荒山本来除了石就是土,又哪来水源。
要不……
要不就这样吧,反正都没有希望,还不如留点力气将他给葬了。
饥渴饥饿战胜了仅存的意志,卢夜华停了下来,双腿一软就连带背后的谢傅一起瘫软在地。
女婿,我真的没有力气了,我也想把你带回家,可我……
要不我就在这里陪你,可以吗?
念头刚起,双手就可是挖掘坟墓,钻心的疼痛从手指传来,她这一辈子从没有受过这样的苦,可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疼痛下,双手一边挖着一边打颤着,当卢夜华累的停下来歇息,发觉自己只挖了一个小坑,离坟墓还差的远。
意志又再次崩溃,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发肿的眼睛却流不出眼泪了。
一物映入眼幕,是谢傅送给她的香囊,这香囊本能珍藏在她的抹衣内,在早些时候逃亡,她的衣服被碎石割的千仓百孔,连里面的抹衣也难以幸免,刚才趴着挖掘的时候,香囊从破洞里掉了下来。
看着这香囊,卢夜华想起谢傅送她东西时战战兢兢的场景,不禁嫣然一笑。
捡起香囊放在鼻尖嗅了一口,各种香味传来,让人心旷神怡,有种错觉身处花园一般,忘却了痛苦忘却了悲伤,没有忧虑……
人为何对遗物有一种特别的情感,因为在万念俱灰的时候,遗物是一个人的精神支柱,宽慰内心让人重新振作起来。
瞥了谢傅一眼,好,听你的。
背上谢傅,再次启程。
香囊就挂在脖子上,在胸前晃荡着,卢夜华低着个头,就看着这在晃荡中飘出香气的香囊,一直迈动着脚步。
太阳渐渐西下,阳光也变得不那么炙热,傍晚的风有些清凉,却也透着接近夜晚的凄凉。
突然一幕白如晶玉的东西映入卢夜华的眼幕,水!
只见一处裂口的岩石正涌出泉水,周围已经汪汪一片像个水池。
卢夜华立即踉跄奔跑过去,直接趴了下来,像动物一般直接将脸埋着水里,贪婪着喝着水。
清凉的水入口瞬间滋润她干的快要冒烟的口腔喉咙,咕噜咕噜直灌入喉咙里,滋润她的身体的四肢百骸,给她带来生命元气。
卢夜华饱饮一顿,舒坦的呼了口气,人也抖擞恢复不少活力。
有了水就有活下去的动力,卢夜华望向那涌出泉水的岩石,那裂口分明就是新裂,边缘还有锋利的痕迹,周围也没有任何苔青的痕迹。
当初上这太荒山,一路行到山巅,就根本没有看到水源,这片天地似乎在发生变化,如同摧毁重建。
傍晚的风吹拂池面,在夕光的映照下粼粼而闪别样美丽,卢夜华有种错觉,她回到了人间。
突然看见水中自己的模样,却吓了一跳。
水中的人白发盈头,卢夜华难以置信,伸手去触,白发轻轻荡漾,像一缕垂在天际的银丝一般。
卢夜华呆呆的看着白丝在自己的指间漾动,那是她的手指也是她的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