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州城内的李岩和顾君恩扼腕而叹,心情之复杂难以言喻,任他俩智略过人也想不到李自成竟然混在宋献策的谈判队伍里入京了,常宇没想到,他也没想到,但他觉得自己有失责之处。
宋献策渡河之后还在蒲州有过短暂停留自己竟然没有一一核查他的随行,也就是这不经意的失责之处让他同李自成擦肩而过也同那天大的功劳擦肩而过了。
但常宇对他没有任何埋怨,毕竟谁也想不到这事。
而事实上李自成这次入京也是极为保密的事,知之不过五人,就连西安城中的几个大贼寇也仅以为他是暗查黄河防务了,根本没想到他趁机顺路跟着宋献策入京。
“可惜,李帅的一场富贵就此失之交臂了”顾君恩苦笑摇头,李岩长叹:“倒非恋念那富贵,实则悔恨当时大意,不然战乱会提前结束数年,多少生灵免遭涂炭”。
顾君恩也是一声叹息,而后道:“督公下令进攻朝邑,李帅以为何?”
李岩遥望对岸那个黄河岸边悬崖上的小城,目光凝重:“督公之意吾以了然,是要趁李闯不在攻之要害令其先内斗自乱,然则攻那小城虽易,可牵一发而动全身,或将引发黄河全线大战,此事,督公或欠考量!军师以为何?”
顾君恩点点头:“吾之所讳矣!若不再议”
不,李岩知道他要说什么,轻摇头道:“督公年纪虽小,用兵却是吾辈楷模,战机稍瞬即逝,两权相中取其轻或许他也考量到了,只是觉得进攻或许利益更大吧。虽说吾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之权限,但咱们为臣子的,当为君解忧,督公既然下令进攻必也是受皇命而行,既是欠缺考量,咱们便为其周全一下便是”。
顾君恩一怔之下便也了然,能做到谋士的哪有笨的人:“李帅如此说,必是有了主意,莫不是虚张声势李闯已落法网?”
李岩黑嘿一笑:“李闯既然做的如此隐秘,想必那边知晓的他入京的人亦不多,而其虽已逃出京城,但保不齐现在已经被擒住了,即便尚未落网,俺以督公大人的行事风格岂能让他从容逃回西安,就算他命大没个把月也回不来”
“咱们则可利用这个时间大做章散播李闯已在京城落网,西边众贼自是大惊,当然很多人一开始不会相信,但若李闯十天半个月的甚至一个月不现身他们又会怎么想呢”顾君恩笑着接着说下去:“那时任由众贼不信也得信了,加上这期间咱们发兵进攻,众贼不乱才怪了呢,那边本就人心不齐,既知李闯落了网,便会各自打起小九九,甚至会不攻自溃”
李岩和顾君恩你一句我一句将心里头的计谋一一盘出,再三钻谋很快制定了一个快狠准稳又阴的计划,而且为了防范引发全线大战,还特意遣人通报开封和洛阳的吴三桂等人做好准备,一旦引发大战立刻率部前来参战!
当夜,李岩又召集麾下部将商议进攻朝邑之事,朝邑是个小县城,很小很小的那种,但却也是很险很险的那种,因为他就在建在黄河岸坡的悬崖上。
黄河可不一般的小河流,坡岸及滩涂都有几里地宽,且多为岩石层,朝邑就是建在这上边的,被贼军当成了桥头堡驻军近两千与朝廷的蒲州城隔河对峙。
眼下虽已入春了,但河面还结着冰,渡人和过马甚至辎重都没关系,只是这悬崖上的小城地势太过陡峭,正面根本无落脚之地,必须先渡河然后从其他三面进攻,而且还要快狠准,要在极短的时间将其攻破,否则时间一久贼军的援兵便会赶来!
动手之前先乱军心,先将李自成在京城被擒的假消息散布出去,其军心必乱,而且为了避免开战时贼军援军四面八方涌来,则又令在进攻的同时,北边河津县的驻兵佯攻对岸韩城,这样则可将郃阳县今合阳澄城的兵力给牵制住,而南边的潼关是为重镇,他们害怕官兵调虎离山不会轻易派兵去朝邑打援的,这样一来朝邑的援兵就之后西边的大荔了。
当夜,李自成随着宋献策偷偷入京却不甚被擒的消息便像长了翅膀一样过了黄河,待第二日时便像传染病一样传播开了,速度之快犹若瘟疫,不管是当地百姓还是在四周游弋的贼军巡逻队或暗探,闻之皆大惊失色,又觉得不太可能,然则传言又说的有鼻子有眼,令他们一时无法辨别真假,一级一级的往上报,往上求证。
用不了三天,黄河之西都会因这个消息弄的人心惶惶,却也是李岩动手之时,他则要用这个三天时间做好冲锋准备,一举拿下对岸的朝邑城!
就在李岩和顾君恩摩拳擦掌准备打响黄河第一仗时,千里之外的京城里头常宇也没闲着,他手头永远都有忙不完的事,而这几日最让他焦头烂额的则依然是追捕李自成。
其实一眨眼都四五天过去了,常宇的热情早已冷却,知道得手的机会越来越渺茫,能不能抓着全凭运气,看人品了,所以他对这事已不怎么上心了,可崇祯帝不行啊,他咬着牙切着齿一天三叮嘱,上午骂吴孟明下午就数落常宇,反正就要李自成,活见人死见尸。
常宇还好,崇祯帝还用的着他所以最多只是数落,但吴孟明可是被骂的没鼻子没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