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芬确定有了身孕是昨日之事。
此事,到目前为止,知道的人不多。
卫渊也没向旁人透露过。
但久居深宫的赵祯知道,只能用一个理由解释,家里有对方安插的探子或是皇城司盯自个儿盯得比较紧。
赵祯向皇城司都指挥使燕达说过,不用对卫渊监视,但那是以前,不是现在。
皇帝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荆妻怀有身孕一事竟是惊动官家,臣惶恐。”
卫渊连忙作揖。
他今日是想向赵祯说‘甲胄’一事。
这事要是不解决,唯恐后患无穷。
但是皇帝执意扯什么‘家事’,什么意思?
只听赵祯笑道:“张家丫头也算是朕看着长大的,你又是朕的好臣子,你的家里,朕自然要关注。”
“自欧阳永叔离开京城之后,外面的人,都怎么说朕?”
卫渊心中一紧,“民间怎么议论,臣不知,但是臣这几日倒是听不少大臣们说,欧阳相公身为中枢大臣,然而却私德有损,确实该暂离京城。”
赵祯好奇道:“你也认为欧阳永叔私德有损?”
卫渊拱手道:“臣也只是听旁人谈及,至于究竟如何,臣不敢妄言。”
赵祯半坐在床榻上,招了招手,示意卫渊坐近些,随后,他笑道:
“朕有时在想,你年少成名,坐拥权势,是什么,非要让你活得这般小心翼翼?是朕吗?”
听到这里,卫渊哪里还敢坐?
他深深作揖道:“官家多虑,臣并无小心翼翼,臣只是想做该做的事情,想说该说的话。”
“至于私下议论朝中大臣是否私德有损...臣认为,这不是臣应要所为之事。”
对于这個回答,赵祯很是满意,
“提起永叔,朕也知道,朕欠他一个说法。”
“朕原以为,满朝文武听说朕因所谓私德一事,就将一位大相公贬出京城,是要受些微词。”
“可没想到,尽是议论永叔私德有损之事,竟无一人替他言说一二。”
“朕就那么让你们害怕?”
卫渊道:“与其说是害怕官家,倒不如说是敬畏官家。”
闻言,赵祯大笑两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卫渊刚想请御医,就见赵祯摆了摆手,道:
“这一日,总要咳嗽个几次。”
“朕听说,永叔的儿媳自缢多次未遂?”
卫渊叹道:“女子视清名为己命,欧阳相公的长子早逝,儿媳未改嫁,本就有些风言风语。”
“如今文相公将这事捅到朝廷上来,欧阳相公的儿媳岂堪受辱?”
赵祯若有所思道:“等过段时日,朕在永叔的家乡,为他儿媳建个贞节牌坊。”
这些事情与卫渊并无多大关联,顿了顿,他问道:
“臣初步猜测,西夏将这等军国要器都卖给了辽国,要么是想与辽国近期犯我大周,要么,就是西夏真的遇到难题了。”
自发现西夏向辽国贩卖甲胄的那一刻,卫渊就已经打算,要在这件事情上做做文章了。
赵祯摇头一笑,“朕就知道,不将此事说个透彻,你是不会善罢甘休。”
“代州一战之前,西夏闹灾,朕让各司官吏暗访西夏,探究灾情缘由。”
“几日前,钦天监传来的消息,西夏天寒更甚以往,若非辽国接济,西夏子民,今年难以过冬。”
“此前,西夏使节欲借朕重病期间,讨要过冬粮草,若非韩章与你这个亲自镇守禁中的大将军,只怕真要如他们所愿了。”
卫渊镇守禁中的直观结果,就是给辽夏两国一个讯息,大周不怕开战。
但真的不怕吗?
只有卫渊与几个中枢大臣们知道。
这仗,是真没法打。
经赵祯那么一说,前因后果,卫渊都是明白了。
西夏的确又受灾了,但是朝廷不愿给他们钱粮过冬。
李元昊又深知,自从西夏宣布建国之后,他与赵祯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绝无修好的可能。
毕竟,西夏建国这事,肯定是要减损赵祯的文治武功。
一旦让大周得到大量的铁鹞子甲胄,西夏在大周面前,就很难保存优势了。
届时,以赵祯对西夏的痛恨,不兴兵讨之,那才是邪乎。
因此,西夏就算卖给辽国铁鹞子盔甲,也不可能卖给大周。
“西夏不好过,我们大周又能好到哪里去?”
“卫卿难道没有察觉,就连这汴京都比往年要冷些了?”
“钦天监根据前朝司天台记载的风云气色之异做过推算,天寒地冻,应始于前朝纷乱之际,至今日更为明显。”
“不瞒你说,朕接见夏使,听说西夏受灾时,朕实在过于高兴,这才落此疾患。”
听赵祯说到这里,卫渊忽然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