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甚微嘴上轻松,心下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她能够感觉得到,这一回的刺客同之前遇到的对手都不相同。
先前她拨开那支飞来的长箭之时,便感觉到了蕴藏在其中的磅礴杀意与内劲。
看来她带走李东阳这件事,终于将顾言之这个老狐狸逼到了绝境!
“年轻人总是过于自负,你明明知道上乱葬岗来一定会有陷阱等着你,可你还是跟来了!”
说话的那个黑袍人,将背上的弓箭扔到了地上,他说话的声音十分的低沉,带着一股子嗡嗡的回响,在这静寂的乱葬岗上,像是从坟墓里发出来的声音。
在他转过身来的一瞬间,顾甚微的手一紧,她佯装镇定,按捺住了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
那黑袍人的脸上戴着面具,飞鸟图纹的面具。
同年幼之时在父亲书房中瞧见过的一模一样的飞鸟图纹面具,那面具乍一眼看去平平无奇,可越是对视越觉得毛骨悚然,像是要将人的灵魂整个吸进去一般。
鱼饵下了这么久,大鱼终于上钩了!
顾言之终于感觉顾家到了身死存亡之际,所以向幕后之人伸手求助了么?
所以这个人是当年父亲瞧见过的人么?
幕后之人是断械案,是税银案……还有她想要查明白的飞雀案真凶么?
这样想着,顾甚微握着剑的手都激动得要颤抖了起来。
虽然在短兵相接的那一瞬间,她便想到了这种可能性,所以在确认了长观有能力护住韩时宴同李东阳的情况下,在明知道有陷阱的情况下,她还是毫不犹豫的跟来了。
“我父亲的手下败将,有何可惧?”
顾甚微试探地问道,可惜的是面具人丝毫不为所动。
他的那一双眼睛就像是古井一般波澜不惊,他缓缓地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长剑。
顾甚微看着那把剑,心神一凛,那是一把没有开刃的剑。
能够用这种剑当作杀人武器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就在这个时候,面具人同顾甚微同时动了,夜晚的春风吹拂,将乱葬岗上的一片片的纸钱吹得飞扬了起来。
站在周遭的其他六个黑衣人并没有动作,他们一个个摆出了怪异而又僵硬的姿势,看上去就像是刚刚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恶鬼。
顾甚微脚下生风,跑出了残影。
二人瞬间交错,交换了位置。
鲜血同时从二人身上涌了出来。
顾甚微看着自己被划破了的左胳膊,眼神越发的冷冽,这第一次交锋,二人战了个平手。
虽然面具人伤口更大一些,但是她的剑开了刃,而面具人没有。
夜风再起,在那满天的黄纸从地上飞起遮挡住视线的瞬间,二人再一次齐刷刷的动了。
一黑一红的两道身影交错而过,然后又都停了下来,顾甚微看着自己正在淌血的剑,她扭头看向了自己的左边胳膊,她没有新增伤口,因为这一回伤的还是同一处位置。
先前只是划破皮的伤口,这回却是又深了几分,鲜血顺着她的手臂流了下来,蜿蜒到手指尖上,然后滴落了下来。
顾甚微转过身去,看向了对面的面具人。
她第一剑刺穿了人的左胳膊,第二剑划破了他的腰间,都不是致命伤。
她眼眸一动,看向了周围站着的六个黑衣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六个人好像离她更近了些。
顾甚微屏住了呼吸。
风再起,她知道第三次交锋来了!
黑红色的残影在黄纸中间穿过,只是这一回却是不同了,顾甚微并没有离开,而像是一个陀螺一般围绕着那面具人转了一圈,然后方才跳了开来。
“你的武器根本就不是剑,而是活人傀儡。”
顾甚微说着,松开了血淋淋的左手,在她的手中握着一把被割断了透明的线,若非是线上沾了血,根本就看不出来这虚空之中竟是还有这样的东西。
面具人静静地看着个顾甚微,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先前同顾甚微对战的第三招,他的左手再一次被贯穿了,现在垂在一旁,鲜血已经染红了整个衣袖。
“长江后浪推前浪,很可惜我们是敌人。上上个这么让我欣赏的人,还是你的父亲。只不过他的剑是侠义之剑,而你的剑是杀戮之剑。”
“而上一个,是魏长命。”
魏长命也同面具人交过手?
“很少有人像你一样能够这么快的发现傀儡丝,大部分的人在发现的时候,已经被那看不见的锋利的丝绳给大卸八块了,割成一堆碎碎的肉渣了。”
面具人说着,露出了一个嗜血的笑容。
他的手指在那没有开刃的长剑上头一划拉,那长剑竟是在蜕了一层壳,露出了里头又细又窄的剑身来。
“我在想你为什么要割我同一处伤口,因为无色透明的傀儡丝在接触到伤口染了血之后,就会成了红色。一处地方不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