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去年年底奭黎王卧病在床,奭黎王廷便人心惶惶、动荡不安,眼下皇叔安排镇国将军练兵,时刻准备接恪纯公主归靖,防患于未然,又唯恐各方伺机在靖都引起骚动,九门巡防军要对全城全天候巡逻,若有异常,我必须随时赶赴现场处置,连日来彧兹细作频频出现,每次都是夜半行动,我若歇在房里,只会打扰她休息,书房是我主动去的,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昶儿,你不必如此遮掩,处处替她周全,自你成婚以来,你和她相待如宾,她非你本心,但你尽心诚意,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原是娘无能,未将你心爱之人替你求娶回来,你的心情,娘能理解。”
“您理解什么?”
“自然是埋怨我了,事没办成,陛下还赐了婚,你不得不遵旨成亲。不过只要你肯点头,娘便亲去向陛下求亲,定让你欢欢喜喜的把人迎进门来。”
“母亲,我才成婚不满一年,您就要给我讨侧室,您置晖儿于何地?”景昶沉着脸,用凌厉的眼光打量阮氏,“迎她进门来是做什么呢,传宗接代吗?您怕是急糊涂了吧,我就算娶了她,我和她的孩子也不是嫡长孙。我早就跟您说过了,既然我与她此生没有缘分,那我就期许来生再会。便是她真的肯勉强自己做小,我却不要委屈她,而且我更不能辜负了晖儿。”
“昶儿,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样舒心畅快,自从你得知她没有参加选秀,你都没怎么笑过。”
“我和晖儿本是联姻,彼此都不熟悉,感情还在培养之中,可您只知道催着我们生嫡长孙,您叫我如何笑得出来?”
“我这难道不是为了你们好吗,将来旁人生下长孙,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景昶长叹一口气,“您怎么就是想不开呢,我本来就是嫡子,若无意外,论理我会顺利承袭王爵,只要我将来有儿子,等我百年的时候,这安亲王府自然也是他的,有您在谁敢为难我啊?再说了,两位兄长可从来没有表现出一点想争家产的样子,您莫要杞人忧天了。”
“我这不是未雨绸缪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你忘了你大伯父当年是怎么......”
“您怎么又提大伯父,这可是父王最忌讳的事,况且他那是前车之鉴,皇祖父当年册封父王为安郡王的时候,就是希望他能认清现实,安分守己,如此才能保住王府上下周全。自我记事起,父王就教导我们循规蹈矩,脚踏实地,只要您别老为难姨娘们,我相信哥哥们不会有二心的。”
“你这话说得反倒是我里外不是人了!”
“我可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希望您别再胡思乱想而已。”
“不想我胡思乱想可以呀,赶紧给我生个孙子啊,我带着孩子,我就没闲心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母亲,您怎么还不明白呢,我们还在培养感情,您不要再难为晖儿了,而且,那孩子也不是说有就有的呀!”
“昶儿,娘是过来人,这有了孩子,感情自然就有了。”
“所以,您先有了大姐,而后才与父王成婚。”
阮氏被景昶言中要害,一时语塞,“混小子,此事岂容你置喙!我和你父王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一切都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两位哥哥先于我成亲,夫妻感情都很好,两位嫂子是随时都有可能有好消息的,且生男生女皆乃天意,您这又想要嫡又想占长的,恕儿子难以保证。”
“所以才叫你们抓紧嘛。”
“母亲,儿子恳请您了,多多体谅我们,让我们也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吧。”说着景昶对阮氏行礼,“儿子还有要务在身,这便回巡防衙门了。”
对着景昶匆匆离开的背影,阮氏喊道:“那你晚上还回不回来休息啊?”
看景昶突然从正房里出来,覃晖急忙躲到穿堂的屏门后,心下不安,怕景昶发觉自己在此,小心探出头,看他沿着西游廊一直向前,并没有往穿堂来,转念想要藏到次间的纱帐后面去,故而壮着胆子打算疾步跑过去。
哪知刚一迈步,便迎头撞上一人,仰头一望,瞬时心悸,脚下不自觉的向后退步,殊不知自己撞掉了长案上的玉壶春瓶。
伴随碎瓷声,景昶眼疾手快,一把将覃晖护在怀里,“小心!”
惊魂未定,看脚下浅青灰色的碎片,覃晖恍惚道:“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闯大祸了!”
覃晖不知所措,“啊?”
见她一脸茫然,景昶抿嘴一笑,“别啊了,还不赶紧跑!”说着一手拉住她,撒腿就跑。
乍看景昶和覃晖欢喜地手牵手跑回来,木槿有些错愕,霎时回过神,急忙掩门,招呼院中的其他内侍离开。
“咱俩就这么跑能行吗,素闻母亲喜爱瓷器,我还是回去给她赔罪吧!”
看覃晖作势转身,景昶不由自主地伸手揽她入怀,“晖儿,别去。”
记忆中,他很少唤她的闺名,也很少这般抱她,怔怔的靠在他怀中,隔着缂丝蟒袍,听着他有力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