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帝打断,看烨帝若有所思的眼中渗透着惊骇,颤抖着问:“你是说,花晨月夕的小厨房和西宫大火一样,是因为面粉遇火,像火器一样才爆炸的,是吗?”
凌君点了点头,只听烨帝恍似大梦初醒,没来由地叹道:“可惜,下雪了。”
四月望日,景璘满月,东宫设宴。
十六日,景明病愈上朝。
这一日,冰莘要返回襄城,而景晟也要返回滇州。
冰莘晨起先与凌芸一道去有凤来仪给皇后请安,随后去了会朝清明,向惠贵嫔辞行。
为了等冰莘一同回去,凌芸便在会朝清明的主宫清萱殿与惠贵嫔闲话家常。
若非陪着冰莘掩人耳目,凌芸自不会知道惠贵嫔林雯,是冰莘父亲、宪君夫主阮戎韺的养母林氏之侄女。
她自小养在东都阮府上,与阮戎韺情同兄妹,后受羲家恩惠,入宫为妃。
听惠贵嫔轻描淡写地跟自己说着旧事,凌芸只觉得眼前的林氏与往常的惠贵嫔不同。
只有在年节家宴上才能见到的她,是个不敢轻言的低品嫔御,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而现下,她的笑,一如正殿前那翡翠枝叶里似火娇艳的石榴花,令东西配殿杜衡堂和芳芷堂外攀墙而生的各色蔷薇尽显慵懒绵软姿态,羞涩黯淡;
她的眼,恰似一弯明澈清溪反射骄阳而闪烁出的光芒,让凌芸油然而生出敬畏。
凌芸在心内默默细想,早先,她只觉得姑母是这紫微宫中唯一一个眼中保有一丝纯粹的后妃,可她眼中更多的是苦涩与无奈。
景旸的不成器像是她今生最大的业障,她时时的吃斋念佛,好像就此可以解除自己的罪孽。
所幸,烨帝不曾因此厌弃她,依旧念着与她的结发之情,给予她应该拥有的尊荣和恩宠,哪怕鑫贵妃更得他的宠爱,甚至是宸妃在的时候,他还是让她稳坐中宫之位,未曾有过半分动摇。
至于其他人,虽然圣宠平平,但也算雨露均沾。
想来,这也是烨帝的明智之处了。只是,自宸妃“死后”,他便再未有过选秀,再没有给上林苑里添一位新人。
可想,烨帝对景晟是寄予厚望的。
明里,鑫贵妃母子更占上风,殊不知,这偏安在上林苑东南之隅的两进小院子的主人,才是最有后福的。
只是,冰莘来此除了是为了见到景晟,亦是得了阮戎韺私下的授意,冰莘虽与林氏不熟,但这探望之名,也不失为她出入的借口,多少能遮盖着些,含糊过去。
细算林氏入宫的时间,恰是瑞宪长公主嫁给阮戎韺之后,这不禁让人玩味。
想到这里,凌芸暗暗地在心里抽了自己一耳刮子。
不想冰莘回来时眼睛却是红红的,惠贵嫔拉着冰莘,忙问道:“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帕子拭去冰莘眼角的泪,试探道:“他不同意你跟着吧。”
看一向大大咧咧的冰莘一脸委屈地点了点头,凌芸也跟着心酸起来,瞧着惠贵嫔轻轻地抱着她,安慰道:“没事没事,还会再见的。”
冰莘委屈地看着凌芸,问道:“姐姐,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凌芸忙劝道:“怎么会?”
“那他为什么不想我时刻在他身边陪着他?”
惠贵嫔哄道:“他怎会不想呢,只是你知道的,他身负皇命,隐姓埋名在外办差,怎好带着你呢?”
“我可以女扮男装的啊。”
凌芸蹙眉,缓缓言道:“他素来在边境行走,难免会遭遇伏击,他怎舍得带你以身涉险。”
冰莘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直嚷道:“我不用他保护我,我也会武功,我不仅可以照顾自己,我还可以保护他。”
看惠贵嫔给自己递了眼色,凌芸上前拉着冰莘的手,耐着性子说:“好妹妹,你当知战场上刀剑无眼,他尚且自顾不暇,若你在,他更不会弃你于不顾,这时候,你便会变成他的拖累,成为他的软肋。
若你们的关系被敌军得知,再加上你的身份,他们便可设计活捉了你,要挟景晟就范,待到那时,谁都无法控制局面,后果可想而知。到那时,他又怎么向长公主和夫主交代啊?”
“你们总是用这么多冠冕堂皇的道理对我说教,总是喜欢拿这些没边的事吓唬我,反正我不管,我就是不想离开他......”
看冰莘满脸泪痕,凌芸也是没辙了,任她坐在榻上哭作泪人。
不知景晟何时进门,看他已换好了禁军侍卫的装束,立在碧纱橱外望了冰莘良久。
最后不耐烦地朝她喊道:“阮冰莘,你哭够没?”
冰莘矫情着跺脚,“没有!”
“那我走了,你自己慢慢哭啊!”
一听景晟要走,冰莘立刻止住哭声,追上景晟的脚步,“林日成,你给本小姐站住!”
凌芸随景明一起送冰莘和景晟离宫,行至永裕门,瞧宫门外,东边是长公主府的车驾,西边是一列禁